城區(qū)還沒有完全沉入寂靜。江東的夜從不徹底黑，它總藏著碎光，

或來自遠處余溫未熄的火堆，或來自某棟樓頂?shù)囊桓c燃鐵管。

我們五個人背著水罐和工具包，從西北側(cè)舊電力管網(wǎng)入口翻了進去。我走在最前面，

身后跟著老唐、阿諾、宋冉和黎青。都是這幾天才聚過來的散兵，有些我還叫不出名字。

可他們跟得很緊，沒有多問一句。我知道，他們不是相信我，是相信“冷卻井”三個字后面，

可能還有點活著的機會。地下空間比我想象得還冷。我們穿過一段斷裂的高壓電纜隧道，

鞋底踩在水泥上，偶爾一腳陷進泥水。沒有燈，沒有聲，我們只靠一只礦燈照明，

像一根壓在黑暗喉嚨上的針?！霸僮咭还铮褪鞘姓渚畠渑??！蔽艺f，聲音盡量低，

“之前是空置應(yīng)急用水倉，沒人碰過?！薄澳阍趺粗滥沁呥€有？”阿諾問?！拔也淮_定。

”我回頭看了他一眼，“但你可以選現(xiàn)在回去?！彼麤]動，默默繼續(xù)前行。

我們繞過一處塌方，舊排風(fēng)道的鋼筋裸露在空氣里，像張開的指骨。

再往前就是冷井外環(huán)的進水槽。我趴在邊緣聽了半分鐘，下面沒有水聲，但有回音。

說明井底仍有開放空間，未被完全封閉。老唐用撬棍試探了一下井梯，鋼架依舊結(jié)實。

我們逐個下井，十分鐘后，站到了底層平臺。腳下全是凝結(jié)的沉灰，

但遠處平臺上有一塊地方泛著反光。我過去，用撬棍挑了挑，是薄薄一層水膜，

底下的泥還帶著冷意?！坝兴?。”我輕聲說，“是凝結(jié)水，但說明地下濕度沒斷。

”“能用嗎？”黎青問。我點頭：“過濾三遍，加熱，一樣能喝。”我們立刻分工。

宋冉負責(zé)測量容量，阿諾和老唐搭起臨時水收集架。我和黎青檢查管道接口，

確認是否可以抽取多余水汽。整個過程中，沒有人說話。所有人都懂，聲音在這里，是危險。

清晨五點，我們裝滿了兩罐初步過濾水，還剩三罐在冷卻。我們坐在井底休息，

彼此靠著水罐坐成一圈，像某種快被遺忘的儀式?！拔依掀乓郧霸卺t(yī)院做護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