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了董長老的記憶,葉玄并未增加太多收獲。
展示出的記憶大部分與薛長老的那段重合,唯一多出的就是個“前傳”。
也就是在薛長老抵達之前,李無涯與董長老的一段對話。
內容都在預料之中。
李無涯表達云少要葉玄今晚就死,董長老一口就答應了下來,并頗為積極地為此事出謀劃策。
原來原主是被毒死的,這樣有利于善后,畢竟散功也是有危險的。
從兩人的對話中,葉玄只感覺到凌云在宗門中勢力極大,就算是各級長老也都不敢不買他的面子。
但兩人自始至終都未提及“疑似心獄宿主”這件事,好像在他們看來,這個身份并不能替原主擋下這次無妄之災。
薛長老那段記憶發(fā)生的時候,他還尚未穿越,心獄還尚未覺醒,所以原主就是一個“疑似”的身份。
同一個身份,中層和高層的認知完全不同,以葉玄多年的社畜經驗判斷,真相只有一種可能。
高層故意弱化了“疑似心獄宿主”的重要性。
這就代表“疑似心獄宿主”這件事關系重大,上面那些大人物不希望真實原因擴散出他們的小圈子。
可沒想到他們的一個二代橫行無忌,一腳踩到了這個雷區(qū)。
怪不得執(zhí)法堂堂主只是大罵薛長老,讓他趕緊想辦法挽回,即便無法挽回,也要由他們執(zhí)法堂將情況報進劍閣。
這是因為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到底犯了什么錯,只好先爭取一個好態(tài)度了。
看來哪里的中層都不好干呀!
想通這些,后面的事就好判斷了。
以自己今晚的表現萬劍宗很快就會發(fā)現,他并非“疑似”,而是真正的心獄宿主。
這件事必然會引起宗門的高度重視,對方將會調動一切可以調動的力量,將他“請”回去。
他當然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fā)生,所以盡快逃離萬劍宗就成為了目前的當務之急。
這次進入無間心獄之前,他已經離開了大路,鉆進了一旁的樹林。
但現在看這根本沒什么卵用,萬劍宗一旦展開搜索,一定會是地毯式的。
所以他不敢怠慢,趕忙返回現實,趁著宗門反應的間隙,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葉玄不敢再走大路,而是憑借原主記憶,沿著林中小路朝著山下行去。
在這個過程中,他第一次感受到了這具肉身的強大,比他那個抽煙喝酒加班的破身體真是要強上百倍。
他從天黑一直跑到天亮,感覺足足在高強度下運動了三四個小時,這才稍稍感覺疲憊。
現在他已經下了青云山,但卻尚未逃離萬劍宗的勢力范圍。
從原主的記憶中獲悉,這個世界有一個叫做大胤的大一統王朝,它的國祚竟已超過了兩千年。
帝國在漫長的時間中屹立不倒,不僅不見頹勢,甚至還現出了蒸蒸日上的趨勢。
大胤的版圖不斷擴大,人口不斷增加,百姓的民族自豪感與日俱增。
帝國之所以能綿延至今,與其執(zhí)行的政治政策有著緊密的關系。
大胤王朝自立國起,就打出了“與修士共治天下”的政治口號,開國九大宗門全部實現自治。
以萬劍宗為例。
青云山四周共有四個鎮(zhèn),人口最少的鶴唳鎮(zhèn)也有數萬人居住,龍吟鎮(zhèn)的在冊人口更是超過了十八萬。
這種規(guī)模已經等同于一個中等州城,哪里還能算是鎮(zhèn)?
按照大胤律法,四鎮(zhèn)以及周邊土地全部都歸萬劍宗所有。
轄地之內的軍政、民政,全部由萬劍宗掌管,帝國甚至連這里的稅收都不會染指。
所以在大胤,九大宗門身份超然,修仙之風極其盛行。
在原主看來,這便是大胤王朝經久不衰的原因。
可在葉玄這個現代人看來,這個王朝能活兩千年簡直就是逆天。
首先,這種做法等于是給帝國制造了九個龐大的內部敵人,一旦朝廷與九大宗門出現利益沖突,極易引發(fā)地方武裝割據。
其次,修仙并不創(chuàng)造價值。
大家都跑去修仙,社會財富沒有增加,人口卻越來越多,必然引發(fā)社會矛盾,帝國怎么可能蒸蒸日上?
不過原主大字不識一個,這些觀點都是聽旁人轉述,其中的誤差可想而知。
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大胤王朝確實已經存在了兩千多年,那么這其中一定是有別的原因。
不過這種天下大事他也就是隨便想想罷了,現在急需解決的可不是這個問題。
他在林中短暫的休息了半個小時,便感覺體力得到了相當的恢復,于是再次啟程,又行進了將近一個時辰。
就在葉玄感覺腹中饑餓的時候,一座大城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城門之上“龍吟”二字赫然入目,這里便是萬劍宗轄下的第一大鎮(zhèn)。
正所謂大隱隱于市,這里常駐人口就超過十幾萬,進去吃口飯再離開,顯然不會有什么問題。
葉玄入了城,立刻就感受到了城中的繁華。
現在還是早上,換算成現代時間,估計最多就是早上八九點鐘的樣子,可城中主街上已是熙來攘往,車水馬龍,沿街的店鋪全都開了門。
看到這熱鬧的場景,葉玄的心一下就定了下來。
他沿著街道的左側,不疾不徐的走著,一邊尋找著吃飯的地方,一邊欣賞著龍吟鎮(zhèn)的日常。
可就在這熙攘之間,忽有一抹絳紅掠過他的眼前。
這是一個女人的裙擺,它如同一抹流霞拂過主街上的青石板路。
葉玄抬眼時,女人正和他擦肩而過。
她似乎是察覺到了有目光在打量她,眼波斜斜一挑。
這一眼,三分嗔,七分笑。
看在葉玄眼中,那就是眼波流轉,勾人心魄。
于是,他不知不覺的就改變了方向,緩步跟在了女人身后,如同一個尾行癡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