斧主的殘靈化為一道白色光影,片刻間,撫摸過城外的老槐樹,老槐樹的靈性被這一道光影驚醒。
老槐靈意識接收了斧主探尋到的秘密,耳朵里面聽到斧主的空靈聲音:“危機時可前往玉門山尋找陳氏宗祠——白云先生?!?/p>
還在樹枝上睡覺的青鳥,也感到一絲涼意,貝殼內(nèi)的小川從白天醒來,吃過面饃后又繼續(xù)進入夢鄉(xiāng),睡得正深。
老槐靈睜開眼時,朝陽已經(jīng)灑向大地,古老的長安城在此刻煥發(fā)出了生機。
在暖光的照耀下,長安城仿佛也賦予了新生命,城墻的斑駁磚石間隙也充滿了溫暖光澤。
小草在此時肆意呼吸著新鮮的空氣,貝殼外是一片郁郁蔥蔥的沃野。
老槐樹被余暉拉出一道長長的倒影,映射在城墻上,涼風吹過,影子在城墻上如少女的舞姿一般,隨風輕盈搖曳。
槐樹上,枯枝的樹干,憔悴的樹葉開始慢慢變綠,就連常年未開芽的枝條兒,此刻也開始泛發(fā)出生機,長出了花苞。
新葉翠翠點綠,枝干蒼穹有勁,青鳥停在樹枝上還時不時打著瞌睡。
一聲滄桑的聲音將青鳥從夢鄉(xiāng)拉回到現(xiàn)實世界。
青鳥護使,醒醒,醒醒……
青鳥虛睜著眼睛,睡意朦朧的看著眼前一片蔥綠,像是回到了小時候肆意撒野的森林,還以為在做夢呢,繼續(xù)又閉著眼睛睡了過去。
青鳥護使,醒醒,快醒醒……
這次老槐靈不僅用嘴巴喊,還用手臂上的樹枝不停地搖晃著青鳥的身體,動作不敢太大,怕吵醒還在熟睡的小川。
青鳥被搖晃得左來右去,又聽到有人呼叫的聲音,剛剛閉著的眼睛又猛地睜開,雙翅揉了揉眼睛。
青鳥頓時開口說道
【親娘嘞,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
我記得昨晚睡在枯木條上的哇,今早起來怎么全是一片翠綠?!?/p>
老槐靈瞥了一眼青鳥,沒有一絲好臉色,繼續(xù)喊道:“青鳥護使……聽我一句?!?/p>
青鳥撲通了兩下翅膀,換了個位置,眼睛瞬間警覺,開口便道:“是誰?!誰在喚我?!”
老槐靈拖著滄桑的話語回道:“是我啊,是老槐靈,是你腳下的槐樹啊,你低頭就能看見我了。”
青鳥嚇了一跳,又撲通扇了兩下翅膀,從高枝條上飛到較低的枝條上去。
一邊飛走的同時,一邊開口問道:“我的親娘嘞,遇到鬼了哇,你咋開口說話了呢?!”
老槐樹不慌不忙便開口解釋道:“你不記得我了哇,我是天生地長的槐樹啊,因遇開天神的點化,化作槐靈,我和你一樣都是靈族一類?!?/p>
青鳥左一眼右一眼的瞟著眼睛,不是很信老槐靈所說的話語,便問道:“哦,你早說嘛,有點印象,原來你也在這里嗦?!”
老槐靈無奈的繼續(xù)說道:“青鳥護使,請勿相疑,你小時候我見過你,那時你還在斧主的肩膀上跳來跳去?!?/p>
青鳥用翅膀像人的手一樣摸了摸腦袋,笑著說道:“哎呀,你早說嘛,我記得了,那時候我還經(jīng)常問你小川的信息”
老槐靈年紀大了,只顧自己的說道:“我慣于靜看這世間變遷,沒有斧主的召喚我一般不出現(xiàn),只是今日不同,不得不現(xiàn)身找你。”
青鳥這才想起來平日和斧主巡視的時候,常聽他說貝殼屋內(nèi)的兄弟,還老讓我探聽小川的消息,中間見過幾次,都是老頭樣兒,怎么今天這么年輕?!這還是老槐靈?!
青鳥便壓低了嗓門輕聲問道老槐靈:“老槐靈,你這枯木逢春是大喜事啊,你怎么看起來年輕了,聲音怎么還是一股滄桑味兒?!”
老槐靈知道青鳥平時就是一碎嘴子,嘰嘰喳喳不停,便不再理會青鳥問題,而是直接轉(zhuǎn)移話題。
老槐靈徑直告訴青鳥:
【護使,你跟隨斧主已經(jīng)百年有余,怎么還沒學(xué)會穩(wěn)重?!
你知道斧主自從劍靈幻化后便接了靈族族長之位,族長殘靈昨晚傳信于我,我才被靈力喚醒,不得不叫醒你,給你傳信?!?/p>
青鳥歪著頭,一臉不相信的看著老槐靈嘴碎道:
【傳信給我?!
我的天,開什么玩笑呢?!
當了一輩子信使,都是傳信給別人,今兒個第一次被傳信。
再說了斧主不是去昆侖山了哇,怎么就沒回來直接傳信?!】
老槐靈被這碎嘴子吵到腦袋都要炸開了,毫不客氣的說道:“你好歹也是斧主的信使,怎么就不動腦袋子想想,族長能回來的話干嘛還千里迢迢用殘靈傳信呢?!”
青鳥不再撲通著翅膀,稍微鎮(zhèn)定一點的回答道:“額——哎,你這老東西咋說話的呢?!”
青鳥邊說話,邊用翅膀折斷了頭頂?shù)臉渲?,做了個扔向老槐靈的動作。
老槐靈被氣得眼冒金星,不得不轉(zhuǎn)臉過去傷心,獨自唉聲嘆氣道:
【斧主在上,老朽恐負你所托。
這青鳥太過于年輕,怎能擔當如此重任?!
難道是您老也有用人不明的時候!】
青鳥看到老槐靈著急,這才意識到老槐靈說的事情可能是真的,緩緩說道:
【哎——
您別哭呀,大老爺們兒怎么能如哭哭啼啼的呢?!
什么用人不明?!
本小姐一向一諾千金,品質(zhì)好得很呢!】
老槐靈只得順勢轉(zhuǎn)過臉,繼續(xù)恭維著青鳥說道:“斧主說‘誰言不可見,青鳥知我心’,希望斧主沒有看錯您吧!”
青鳥得意的回道:
【你這是叫什么話?!
你沒聽過‘瑤池青鳥信自傳,蟠桃一熟三千年’得哇。
本小姐生于萬物之中,講的就是兩個字——信譽。
快說,斧主有何交代?!】
老槐靈賣著關(guān)子道:“看到貝殼里面熟睡的人族小孩了嗎?!”
青鳥點了點頭道:“小川啊,看到啦,這又有什么關(guān)系?!”
老槐靈繼續(xù)道:“那就是最大的囑托,我的天老爺!”
青鳥歪著腦袋停留在樹枝上,一會兒左晃右晃,一會兒又跳來跳去。
老槐靈翻著白眼說道:“斧主殘靈托我傳信于你,舍生赴死也要照顧好這小孩,他乃是我靈族第三任族長——川流靈?!?/p>
青鳥啼叫了兩聲,打著哈欠回道:“這我都知道,你說重點,行么?!”
老槐靈搖著頭說道:“斧主圣諭令你召喚四大神護竭盡全力護我幼主長大,恰時帶領(lǐng)小主到云門山脈,去找陳氏宗祠,跟著白云先生學(xué)道!”
老槐靈越說,聲音就越滄桑,似乎是一種哀求之語,順勢將驚世之謎講給了青鳥聽。
青鳥直勾勾的站在樹枝上,兩個眼睛都瞪直了,癟了癟嘴巴,低聲含淚回道:
【這哪是什么囑托???!這分明就是遺言嘛!
這么大的責任,我一個小女子怎么承擔得起?。?!
親娘嘞!
圣主說走就走,我該怎么辦?!】
青鳥邊說著,眼里冒出了絲絲淚花。
老槐靈喝了口水,繼續(xù)說道:
【斧主殘靈還說,人族從昆侖山一戰(zhàn)后,便持有雷電之刑懲戒令。
憑借這懲戒令和龍族貴族秘密達成協(xié)議,將萬物之靈分化為三界——天界、地界和人界。
讓你待幼主長大之時,將事情原委告知,令其重振三族秩序?!?/p>
槐靈說完之后便想到了世界之初,生靈沒有尊卑貴賤之分,自由地生活在世間,那是多么和諧的環(huán)境。
不像現(xiàn)在被人族劃分三、六、九等級、萬物都生存在性命堪憂的環(huán)境中。
青鳥頓了頓說道:“老頭兒就說了這些,他自己是不是已經(jīng)回不來了?!”
老槐靈嘆氣道:“不瞞護使,斧主傳信就這些,他真靈之身已被自己封印在玄天鏡中,唯有托付你和我將族長撫養(yǎng)成人,這也是斧主最后的心愿?!?/p>
青鳥用翅膀遮了遮眼淚,心里回答道:“謹遵圣諭!”
雖然青鳥心里這么想,但是嘴巴上依舊嘴碎道:
【這老頭兒是真能找麻煩!
上次讓我送信給遠在北冥的鯤鵬,如今又丟下這小屁孩兒,送去千里之外的地方學(xué)道就算了。
還要照顧人族小孩長大,這也太扯了吧!】
青鳥抱怨完,口中重復(fù)說道:“白云山、白云山、陳先生、陳先生”,生怕自己忘記!
老槐靈苦笑道:“哎喲喂,我的信使,什么白云山?!白云山啊,那是玉門山,白云先生”
青鳥又朝著老槐靈扔了一根樹枝,嘴巴嘟噥道:“你剛不是說白云山,陳先生嗎?!”
老槐靈又氣又笑的跺著腳,緩緩說道:“天老爺,那是玉門山的陳氏宗祠,名喚白云先生?!?/p>
青鳥白了一眼老槐靈,翹著嘴巴說道:“既然是陳氏宗祠,白云先生肯定也姓陳曬!那你不說清楚,再說了,陳氏宗祠——里面難道還有不姓陳的?!”
老槐靈癟了下嘴巴,半天不想說話,盯了青鳥半天,深呼吸了兩口,還是說道:“這我哪里知道?!反正你記住要到云門山脈去尋找白云先生就行?!?/p>
老槐靈說完都想轉(zhuǎn)身進屋了,剛轉(zhuǎn)身又回頭叮囑道:“還有以后別一口一個人族,一口一個小孩,那是現(xiàn)任靈族族長逆水川流,丫頭,你能長點記性不?!”
青鳥頓了頓回道:“好好好,不就白云先生嘛,至于族長還是別暴露身份比較好,待我召喚齊四大神護之后,將斧主圣諭傳達后,再想辦法去找什么白云先生吧?!?/p>
老槐靈覺得青鳥說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只得回道:“目前也只能如此,依你便是?!?/p>
青鳥這才想起來那白云先生道場坐落之地云門山脈乃是斧主的先天圣體開山斧所化。
青鳥又透過草席縫間看了看睡著的小川,心想到送這小屁孩回云門山脈干嘛?!
小川睡覺喜歡蹬被子,現(xiàn)在四仰八叉的躺在屋內(nèi)的草席上。
青鳥發(fā)出一聲驚嘆:“我的天——”。
緊接著,青鳥不敢再繼續(xù)細想下去,幻想出的結(jié)論實在難堪,只是隱約感到了一種重大的責任在肩。
幻想的結(jié)論太嚴重,不僅靈族,甚至萬物的命運都被斧主寄托在這小孩兒身上。
青鳥的幻想和斧主的推論不謀而合!
青鳥癟著嘴在樹枝上不停地發(fā)出驚嘆聲。
老槐靈走到門口又回頭的說道:
【我的好護使,你光嘆氣有什么用???!
您現(xiàn)在才反應(yīng)過來啊。
笨鳥要學(xué)會先飛??!
對了,最后斧主還提到在少陽宮被一黑影所傷,你要留意這能傷真靈的東西究竟是什么來意?!
斧主也未曾知曉,只交代我等定要護主長大,萬萬不可大意輕心!
你既然明白,我的使命已完成,我該回我本體了?!?/p>
青鳥感覺老槐靈走的時候在“點”自己笨,剛想回口就發(fā)現(xiàn)老槐靈已經(jīng)開始化為白煙。
青鳥這時候開始急了,因為事情嚴重性已經(jīng)超出自身認知了,不得不說道:“老槐靈,你先別走,這老頭兒光交代任務(wù),可曾有什么方法去執(zhí)行??!”
老槐靈邊幻化入老槐樹,一邊將斧主殘靈發(fā)現(xiàn)的驚世之謎也點化給了青鳥,還不忘囑咐道道:“萬物皆是法理!”
青鳥真的急了,開口便埋怨道:“你這老東西,怎么只交代任務(wù),不給方法啊,這可怎么辦???!”
老槐靈這時候已經(jīng)消失不見!
青鳥向來刀子嘴,豆腐心,但是這緊要關(guān)頭,著急也確實沒啥用,只得平復(fù)心情先捋清思路。
先是找到神護,傳達圣諭,而后護送幼主前往云門山脈尋找白云先生學(xué)道。
光是這地上的人啊、獸啊和龍啊什么的族群關(guān)系,都已經(jīng)把青鳥攪得頭皮發(fā)麻,更別說還有什么三界之類的。
青鳥的腦袋也轉(zhuǎn)不過彎了,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雖然以前只管送信,但是突然間沒了傳信的主人,青鳥有一種解脫的感覺,同時也有了一種迷茫在心里。
說不上來這是一種什么滋味?!
只能低頭去看了看還在熟睡中的小川。
邊看著小川的臉蛋兒,青鳥邊思緒一邊陷入了回想:
【想起和斧主生活的百年里,偶爾也聽斧主回想起姐姐打造的世界雛形,也曾擔心過萬一失去平衡之后的慘景,只不過這次被證實了而已。
那人族和龍族便各自驅(qū)使獸族,人族漸漸發(fā)跡,獸族漸漸沒落,至于這龍族倒是并無太多消息。
從老槐靈那里得知:天界被人族和龍族掌管,玉帝和眾多仙人住的地方喚作神仙居。
人族子弟尚且供奉著人、龍二族中的上層群體,他們也得此能夠受到保佑。
百年間,據(jù)說他們把住的地方打造的相當奢華,駐地祥瑞之氣彌漫,瓊樓玉宇,歌舞升平。
他們手中權(quán)力也極其強大,能掌管大多生靈的生死存亡命運,精通各種術(shù)語,稱作法術(shù)。
法術(shù)可以呼風喚雨,移山填海,維護著現(xiàn)在這個世界最基本的秩序。
現(xiàn)在最倒霉的便是人族底層和獸族的勞苦子弟,人族底層群體只能生活在地上,面對濁氣時,不得不睡覺逃避。
百年間,人、獸二族也有優(yōu)秀者升天為仙,好神奇——
命運孤苦或是枉殺的族人便墮入地獄,經(jīng)過六道輪回重新為人或獸等群體,那地獄的掌控者便是天界下派的神祗——閻帝。
閻帝的道場便在地獄。
地獄素來陰森恐怖、陰氣彌漫,常常鬼怪陸離,將人死之后喚作鬼,獸死之后叫做怪,叛變的龍族死后喚作魔?!?/p>
想到這里,青鳥便冷汗直冒,幸虧盤古之神創(chuàng)造萬物之時將靈族隱匿,不然,簡直不敢想象現(xiàn)在靈族的遭遇。
雖然沒有人和獸那么悲慘,但是靈族子弟也不敢輕易現(xiàn)身得罪這上天,否則被集火也難逃死難命運。
青鳥越想越是害怕,開始自言自語的安慰道自己。
【不過話說回來,不管人族和龍族將這世界怎么定義劃分,世間萬物本質(zhì)——無非還是靈和圣二體。
不管是人、仙、魔、怪皆為萬物之靈,那圣體便是盤古之神開天辟地之時留下的真靈。
真靈幻化為金、木、水、火和土五行,久而久之衍生出風、雨、雷、電四縛,只是不同的本體和屬性衍生的縛術(shù)不同而已。
就像斧主本是那開天辟地的圣體,雖為靈族族長,自然也精通五行之術(shù),四縛之能;
那龍族開天辟地時便能騰云駕霧,天僅有水火雙性,自然衍生只有風和雨兩縛之能;
人族并無太大出息,精于算計,屬金性,更加衍生不出什么縛性;
獸族較人族強些,但是明顯不如龍族,生來便只有木、土雙性,一般情況下也衍生不出任何縛性。
大多獸族子弟常年盾土而居,自然無縛性可衍生,只是少部分獸族子弟常年與木性生靈相伴而居,得高人點化或者機緣自身喚醒,才能衍生出雷電良性。
青鳥自己就是此類,雖然身體是獸族,但是本體便是靈族子弟,得到斧主點化后自然習得靈族秘術(shù)雷電雙性,只不過這些技能斧主并未完全教會她,想到這里,青鳥還有點覺得可惜?!?/p>
此時,青鳥看著小川也按照自己的思路推算下去——
這小屁孩身體雖是人族,但是被斧傳位成靈族族長,想必本體也屬人族。
很可惜,如果具有靈體的話,五行之術(shù)自然能習得,豈不是和斧主一樣未來能呼風喚雨、移山填海之能。
他繼承了靈族四縛之術(shù),本體能使五行之金術(shù),簡直不敢想象眼前的小屁孩未來會成長成什么樣?
話說回來,既然小川如此有卓越的潛力,現(xiàn)在的人族和龍族掌控的世界,他們會讓小川順利成長下去嗎?!
會不會被他族追殺?!能不能長大都還是個問題。
想到這里青鳥又用翅膀按住腦袋,趴在樹上暗自嘆息道:“媽嘞,這次的任務(wù)怎么是如此燒腦靜,像個燙手的山芋!”
小川被嘰嘰喳喳的聲音驚醒,說來也怪,聽起來是一陣鳥語,但是懂得其中的意思,聽到山芋,張開嘴就說道:“山芋,哪里有山芋?!”
青鳥看到小川醒來,便停止了抱怨,想著如何接觸幼主,用鳥的身體說話好像不太合適,怕嚇著了幼主。
便一個閃身,從老槐樹背后幻化為人形,口中還不停的埋怨道:“小屁孩除了睡就是吃,哪有一點主人的樣子嘞!我青鳥怎么如此命苦!”
只見青鳥幻化為一身著淡青色的羅裙,裙擺輕盈地隨風飄起;
長發(fā)如水墨,隨意地在頭頂挽成了圓形的發(fā)髻,幾縷青絲垂在耳畔,襯托著瓜子臉蛋兒。
發(fā)型略顯幾分俏皮,眉如粉黛,微微向上的眼角透露出幾分靈動。
瓊鼻小巧,朱唇泛著紅暈,青鳥緩緩從老槐樹后面走了出來,出現(xiàn)在小川面前。
小川聽到青鳥的聲音,連忙坐起,向屋外跑去問了句:“是誰在說話?!”
剛跑出屋外,見到青鳥很是驚訝,從小到大從未見過如此清秀的女子啊,身著干凈,整體翠綠,給人一種昂揚的青春氣息。
青鳥看到小川肉嘟嘟的臉蛋兒,雖然臟兮兮的,但是一身孩子氣,招人喜歡,青鳥也就客氣回道:“小孩,是我,我說的!”
小川擺了擺手,不耐煩的說道:“你,你誰?。看笄逶绮凰X,賣什么山芋,把人整醒!”
青鳥一變臉,毫不客氣道:“哎……額,你這小屁孩怎么說話呢?誰賣山芋?。?!”
小川低頭思緒道:“你不賣山芋,我怎么聽見有人說‘燙手的山芋’,整的我肚子‘咕嚕咕嚕叫’,自然就餓醒了?!?/p>
青鳥想到“還好這小屁孩睡意朦朧,還蒙的過去”,于是說道:“你就是小川,你爺爺委托我來照顧你。”
小川滿臉疑惑,歪著頭盯著青鳥問道:“照顧我?!沒搞錯吧,大姐,你來照顧我,我爺爺呢?!”
青鳥無奈回答道小川:“那老頭兒恐怕再也沒時間照顧你了,以后就由我照顧你了,你可別不知好歹,本小姐沒有你爺爺那么好的耐性。”
小川吐了吐舌頭答道:“本少爺不需要任何人照顧,我爺爺去哪里了,如實招來?!”
青鳥平時嘴碎,沒想到小川比她還嘴碎,不耐煩的發(fā)著無名火回道:“小鬼,你別問了,你爺爺做一件很大的事情去了,反正以后你跟著我就行了?!?/p>
小川慢悠悠的回到草席邊,靜靜的坐著,不再言語。
青鳥以為小川想爺爺了,畢竟是小孩這么回答他也不太合適,態(tài)度強硬了點,便想著如何哄下小川。
比如帶他去長安街吃點東西,買點衣服之類的,可能就會好點兒,畢竟是小孩嘛。
青鳥走進貝殼屋里,看著小川捏著手指無聊的坐在草席上,開口問道:“喲喂,是不是生氣了?!走,姐姐帶你去長安街上吃好吃的?!”
小川歪了下頭,瞥了一眼青鳥,而后開口說道:“你說啥呢?!我才不得生氣嘞!”
小川站起身來,走到門檻上坐了下來,看著屋外的沃野,說道:“我早習慣了爺爺離去,以前不經(jīng)常這樣嘛,我一個人在貝殼里面一呆就是一天,我是在想你為啥叫爺爺老頭兒,爺爺不是說過家里沒有親人了嘛,怎么又冒出個你!”
青鳥緩緩移步坐到小川旁邊,并不知道小川突然問起身邊親戚,只能強行解釋道:“我不是你家親戚,我只是受你爺爺委托照顧你!”
青鳥邊說邊還想著“小川可能常年跟在斧主身邊,看到城里的小朋友有玩伴和父母照顧,自己卻只有爺爺,可能他的確是需要親情,但是青鳥也不知道小川的身世,無法幫他找到答案,只能默默的不說話”
這時候小川看到青鳥不說話了,于是開口問道:“你叫什么名字?!看你衣著華麗,想必也是大家閨秀,不是乞丐百姓!”
青鳥微笑著對著小川說道:“肯定不是乞丐啊,我叫青鳥,你可以叫我青鳥姐……”
青鳥原本以為小川會叫自己姐姐,滿滿的期待著回應(yīng),誰知道小川疑惑的看了眼,癟了癟嘴巴回答道:“叫青鳥?!多好看的人兒,怎么取個鳥名?!”
青鳥被這小川的這一句童言無忌嗆得滿臉通紅,回答道:“你這小屁孩,看著文靜,說話倒是不留情!”
剛揚起手想教訓(xùn)小川兩下,又慢慢放低了下去,心中安慰道:“畢竟還是小孩,而且還是幼主,不和他一般見識?!?/p>
不一會兒,小川又開口道:“青鳥也好,總比狗蛋兒強多了,是吧,以后我就叫你小青?!?/p>
青鳥這次再也忍不住了,順手就將手中的樹枝對著小川就是一下抽去,嘴里還怒道:“小兒無禮,怎能如此出言不遜?!”
青鳥本來想嚇唬下小川,但是坐的太近,一下沒收住手,枝條在小川的身上發(fā)出響亮的“啪嘰”一聲。
只聽到小川一聲“喲喂”,雙手不自然的格擋在頭頂上面,手臂被抽出了一絲紅印,嘴里還紛紛說道:“好痛,無禮?!什么是禮?!”
此時青鳥才反應(yīng)過來,小川沒有在人族族群里長大,跟著斧主也沒有念過書,別說是禮,估計名字小川自己都不會寫。
一來都揍人家,確實有點過分,只能慢吞吞教導(dǎo)道:“《禮記》有云,‘夫禮者,自卑而尊人’意思是要懂得自我謙卑尊重他人,不胡言亂語,更不能大呼小叫不尊重他人”
小川雙手環(huán)抱著自己,不停地搓著條痕,緩了緩口氣回答道:“哦。那你不喜歡小青,以后我叫你名字曬!”
“突然就動手打人,你不講武德!”,小川嘟噥著嘴巴埋怨道。
青鳥扔下手中枝條,耐心地解釋道:“我比你大,直呼我名便是不尊重,你怎么就不能叫姐姐呢?!”
小川思緒了片刻答道:“難道不是有親戚關(guān)系的長者才是姐姐嗎?你我并無親戚關(guān)系啊,怎么如此叫得。”
青鳥思緒到小川怎么和老頭兒一個樣兒,認死理,沒辦法,隨口回了句:“你愛怎么叫就怎么叫吧,我也懶得爭來爭去!”
小川望了眼青鳥,開口說道:“青鳥姐,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吃好東西嗎?!我有點餓了?!?/p>
青鳥剛才還想著這小屁孩怎么如此倔強,剛還說不叫姐,突然就改口,看來孺子可教也。
青鳥看著小川臟兮兮的臉蛋兒,好不生氣說道:“吃東西可以,你先把你臉洗了去……”
小川這才搖晃著回到貝殼,直接將頭埋在水盆里,“咕咕咕”的吐出了一連串泡泡,三下五除二就把臉洗了干凈。
青鳥看著小川的背影,心中想到:“小川怎么知道我叫斧主老頭兒,又怎么聽得懂鳥語,我一會兒一定問下……看看這小東西到底心里藏匿著什么鬼主意”
青鳥看到小川一邊雙手抹著臉,一邊搖晃著腦袋就走了出來,問道:“小川,你很喜歡吃山芋嗎?!睡覺都在想山芋?!”
小川擺了擺手說道:“山芋的確好吃,但是我最喜歡吃的還是土豆兒,烤熟的土豆真叫一個香啦”小川說到這里,嘴里全是冒出的唾液,哈喇子流了一嘴。
青鳥看到,心想這小東西肯定是餓著了,便邊拉著小川的手向長安城走去,邊繼續(xù)問小川:“那你怎么睡醒嘴里叫著山芋?!”
小川望著青鳥回道:“我聽見有人說好像什么‘燙手山芋’,我以為有人在賣山芋呢!就重復(fù)這山芋了?。 ?/p>
青鳥這才反應(yīng)過來,聽老槐靈說過小川繼承了靈族族長之位,那靈族秘術(shù)已經(jīng)悄然覺醒,只是沒想到這么快,小川便聽得懂獸語了。
這簡直讓人匪夷所思,蹲下來對小川嚴肅說道:“小川,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長大了,以后不管在哪里聽到什么狗叫啊,貓叫啊,動物叫聲啊,聽得懂其中意思的話,只能給姐姐說哦,不能說給旁人聽,你知道沒?!”
小川向前跳了一步,滿臉洋溢的轉(zhuǎn)過身回答道青鳥:“好嘞,有什么想說的話我之前講給爺爺聽,爺爺回來之前我只講給青鳥姐姐聽,這樣總行了吧”。
說完,小川便轉(zhuǎn)過身,又一大步向前跳了出去……
青鳥緊接著跟上,心緒復(fù)雜,不知道是開心還是不開心。
開心的是她終于知道怎么和幼小的族長相處了,不開心的是小川滿心希望的爺爺可能永遠不會回來了。
小川一邊跑,一邊跳,還一邊回頭的問道:“青鳥姐,我們?nèi)ラL安城,你想吃點什么好東西?!”
青鳥在身后輕盈地踱著柔和的步伐,嘴里大聲回道:“想吃什么食物都可以!小川,你跳慢點,我快跟不上啦……”
小川回過頭笑嘻嘻的,活潑可愛,天真爛漫般回道:“沒……關(guān)……系,我在城……墻處烤地瓜、土豆那里等您……”
烈日高懸,金色的陽光露出了針尖鋒芒,讓世界各處都顯得熱辣滾燙。
驕陽的照耀下,不遠的老槐靈暗自笑意地看著漸漸遠去的青鳥和小川的身影。
兩人的身影走在鄉(xiāng)間的小路上,隨著他們走的越遠,影子被陽光拉著越來越長,跳動的影子就像野草隨風飄擺一樣。
老槐靈目睹這一切,感覺到內(nèi)心一種莫名地舒心和慰藉。
老槐靈知道,他們這一去,不管前路是暢通無阻還是荊棘遍地,往昔總總已成定局。
未來的路,仍需負重前行。
不辭辛苦迎驕陽!
——命運的較量,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