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北辰賣血補課費的那年，林晚晚跟了趙家豪。五年后，他成為清華學(xué)霸。
我卻淪落到工地搬磚。再相逢，我被包工頭推搡著摔倒在工地門口。
他沖過去揍了人、賠了錢，最后把我送進了醫(yī)院。過往的事情，他一句也沒提。
他說高考前夕，會給我一個大的驚喜。我偷偷買了身新衣服，還第一次去理發(fā)店做了造型。
可在他的慶功宴上，我卻等到他和別人結(jié)婚的喜訊。
他湊到我耳邊嘲笑道："你不會以為我要跟你求婚吧？"其實幾個月前，
我就無意聽到江北辰給同學(xué)打電話訂戒指。為了配合他，我一直裝作不知情。
他在臺上宣布要結(jié)婚時，我的心跳聲快要震碎耳膜。
我看著臺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身上。"下面有請我的未婚妻……"我手心全是汗，
緊張地低下了頭。"蘇雨欣。"他的聲音明明那么溫柔，可我卻打了個寒戰(zhàn)。
掌聲、歡呼聲、口哨聲轟然響起，在我聽來卻是最刺耳的嘲笑。他要娶的不是我。
"我都快哭了，北辰太不容易了，他和雨欣好般配?。?江北辰的朋友在一旁故意說道。
"江哥這些年太不容易了，曾經(jīng)為了籌學(xué)費，甚至自己去賣血。""我聽說他被初戀甩后，
好幾年都走不出來，真的嗎？江哥又帥又有才華，怎么會被甩？""當(dāng)然是為了錢唄，
那女的跟了個富二代，不過賤人自有賤人收，那富二代玩膩了就把她給甩了。
"聽著那幸災(zāi)樂禍的聲音，我捏緊了拳頭，掐著自己的掌心，一言不發(fā)。我看著江北辰，
聽見了他熟悉的腳步聲。隨之而來的，還有一股清甜的香水味。
江北辰不動聲色在我旁邊坐下，我仔細聽他的動靜，他卻什么也沒說。"雨欣，
你們打算什么時候辦婚禮啊？""還沒想好，北辰說要去巴厘島拍婚紗照，
然后在那邊找個教堂辦個簡單的儀式，我想等畢業(yè)后就去吧。"蘇雨欣的聲音很甜，
還有點孩子氣，聽起來就是沒吃過苦的聲音。可她的話卻讓我的心揪了起來。江北辰記得，
他記得我曾許過愿要在巴厘島和他結(jié)婚。他可以去任何一個地方結(jié)婚，
可他偏偏要帶著別人去巴厘島。我轉(zhuǎn)頭對著江北辰，呼吸不由變得急促。"驚喜嗎？王磊。
"江北辰冰冷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我卻只覺得冷。我這才清醒地意識到，
他把我從工地救回來，和我如過去一樣親密無間，不過是為了這一刻，
把我當(dāng)成小丑一樣戲耍。他根本就沒有原諒我，他恨我。"北辰，
這位是你之前提到過的兄弟嗎？"蘇雨欣話音剛落，桌上頓時安靜了下來。
"你兄弟長得好帥啊，跟你都不像一個檔次的人。""我們不是親兄弟，小時候他家出了事，
我們家收留了他，就是為了有個人能陪著我學(xué)習(xí)，督促我成長。""他現(xiàn)在在工地搬磚啊？
好可惜，這么帥的男生。"江北辰帶著幾分譏笑說道："王磊，禮貌去哪兒了？叫嫂子。
"我鼻子一酸，端起了自己的酒杯："哥，嫂子，恭喜。""只有一句恭喜嗎？
我給你當(dāng)了三年的免費家教，我結(jié)婚你就只有一句恭喜嗎？"端著酒杯的手停在空中，
我小聲說道："等發(fā)工資了給哥包紅包。"見狀蘇雨欣立即圓場，轉(zhuǎn)移了話題。酒過三巡，
蘇雨欣起身去洗手間。江北辰湊到我耳邊嘲笑道："今天換新衣服了？
你不會以為我是要跟你求婚吧？"我坐直了身子，離他遠了一點，
他卻低聲說道："工地你不許去了，實在缺錢可以給我當(dāng)助理，一個月五千。""你說什么？
"江北辰的呼吸落在了我的臉頰上，嗆人的酒味鉆進了我的鼻腔。
他譏諷道："別人可以雇你，為什么我不行？"我揚起了手，一巴掌拍在了他的肩膀上，
"你混蛋。"2"你真動手了？"李峰在電話里驚訝地問道。"我沒忍住，
江北辰他怎么可以背著未婚妻說雇我當(dāng)助理？"逃離宴會廳，
回到出租屋我就給李峰打電話哭訴了起來。"你為什么不跟他解釋清楚？""沒有意義了，
他都要結(jié)婚了。"電話那頭李峰過了許久才開口。"還以為江北辰把你從工地救回來，
又給你找了工作，你終于要過上好日子了，怎么會這樣。
"我也曾以為江北辰真的想要給我一個安穩(wěn)的未來，陪著我過一輩子。
住回老房子的這幾個月，我們各自住在高中時的房間。他每天晚上都會來我的臥室，
像過去那樣和我聊天說話才離開。沒想到，這都是他為了報復(fù)我而演的戲。"他太恨我了，
也許我真的不該回來。"我擦了擦臉上的淚，"李峰，你能幫我租個房子嗎？便宜點的。
""你先搬來我這吧，反正我剛換工作，一個人住。"掛了電話，我在沙發(fā)上呆坐了很久，
沒想到這個家還是不屬于我。不知過了多久，開門聲響起。
緊接著我就聽到了慌亂而急促的呼吸聲。我沒開燈，
這會兒在門口吻得難分難舍的人注意不到我。我局促地坐著，不知該怎么辦。
女人輕哼的聲音像小貓叫，直往我耳朵里鉆。布料摩擦聲，金屬拉鏈的聲音，
聽得人面紅耳赤。"啪"，有人按開了燈。"啊……誰？"蘇雨欣驚聲叫了起來。
我也被嚇得渾身一顫，"對不起，打擾你們了。"我著急回臥室，卻被絆了一下，
狼狽地摔倒在地上。顧不上疼，我掙扎著爬起來就走。江北辰?jīng)]有出聲，
蘇雨欣卻過來攙扶著我。"沒關(guān)系，"說著她就笑了起來，"摔著了吧？你要去哪兒，
我扶著你。"我拂開她的手，扶著墻回了房間。搬家的人，聽覺總是比常人敏感。
我努力不去聽，那些不可言喻的聲音卻還是隔著走廊折磨了我半夜。我有些恍惚，
記憶里的片段變得模糊。分手前那晚，我家的房子已經(jīng)被法院查封。
我和江北辰在陰冷逼仄的出租屋里緊緊相擁。我不管不顧的撫摸他，親吻他。
他卻啞著嗓子拒絕我。我笑著磕磕絆絆吻上了他的喉結(jié)。他才深深呼了一口氣，
最后無奈地提醒我"第一次會疼"。盡管如此，他還是很溫柔、很克制。
外面的動靜消停了一陣，有人來敲我的房門。沒等我回應(yīng)，那人便擰開了門。
"我知道你沒睡，也肯定睡不著。"來的人竟然是蘇雨欣。"你一個窮小子，
跟在江北辰屁股后面長大，肯定很愛他吧？"我不知道蘇雨欣到底要干什么，沒回應(yīng)她。
"你是挺可憐的，但他要跟我結(jié)婚了，你一直跟著他，不合適。""想體面一點，
你就自己走，不想體面的話，我自然會有辦法趕你走。"說完，她就離開了房間。
我卻再也沒了睡意。3蘇雨欣說得沒錯，我的確也沒打算繼續(xù)留。沒等天亮，
我就收拾好了自己的東西離開了江家。遺憾的是，家里滿是我人生里最幸?；貞洠?/p>
以后卻再也沒機會回了。李峰一早接到電話便把我接回他家。我怕耽誤他工作，
沒讓他留下來，只是叮囑他把貴重的東西都收起來，別讓我碰壞了。我已經(jīng)很小心了，
可還是打碎了一個玻璃杯，劃破了手掌。摸索著給傷口擦碘酒時，
手機響起了來電提醒："來電：北辰。"找手機時，碘酒又被碰撒了一地。
"王磊定位發(fā)給我，我去接你。""哥，我去朋友家了，你不用擔(dān)心我。
"江北辰不耐煩吼道："發(fā)定位。""哥，我不回去了。""你一個廢物能照顧好自己嗎？
別連累別人了。"手上的傷口被藥水刺得生疼，我咬緊了嘴唇?jīng)]說話。"北辰，別生氣，
"蘇雨欣在一旁勸，"王磊啊，你哥也是心疼你，別跟你哥犟了，我去接你好不好？
""不必。"我沒想蘇雨欣居然這么能裝。"不回來就滾遠點，沒有人想管你！
"江北辰生氣地掛斷了電話。他說得沒錯，爸媽車禍離開后，我對誰都是拖累。傷養(yǎng)好后，
我在附近找了個工地干活。本來說好了只搬輕的，可那天工頭還是給我安排了重活。
"人家給了雙倍的工錢，這錢你不賺，傻??？"工頭說著就把我推進了施工現(xiàn)場。
我剛打算給工頭說個情況就走，卻突然被對方握住了手腕。"放手，你別碰我。
"我嚇了一跳喊道。"王磊，你就這么賤嗎？非要來這種地方？"我呼吸一滯，
渾身的血都涼了。這憤怒的聲音分明是江北辰。"你就那么愛錢嗎？不賺這種錢你會死嗎？
"江北辰用力捏著我的雙肩把我按在墻上，幾乎要把我捏碎了。他滾燙的呼吸掃在我臉上，
鼻尖貼著我的臉頰滑到我的耳邊。"我不管你，你就一點自愛都沒有了嗎？""一次多少錢？
我包年給你還不行嗎？"原來江北辰以為我在工地干得都是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
他根本瞧不起我，沒有給過我一絲尊重。我苦笑著說道："不用你管我。"江北辰氣昏了頭，
用力將我推在了墻上。"我不是一只賴皮狗，你說踹就踹！
"工地的工人聽到動靜立即沖了進來拉住了他。就在那一瞬間，我突然眼前一黑，
什么也看不見了。4那半個小時里，我試著說話、試著摸索，可我什么都看不見。
聽得見、摸得著，但我仿佛被全世界拋棄了?？謶帧⒔^望，徹底包圍了我。有人拉扯我，
有人拍打我，我卻不知道他們是誰。我蹲在地上縮成一團，眼淚浸濕了衣服。"王磊，
你怎么了？"過了很久，我才從黑暗的世界里聽到了細小的聲音。我抓住那只溫暖的手，
那是李峰的氣息。我撲了過去，放聲大哭，視力才一點點恢復(fù)。"好了好了，沒事了，我在，
你能看到我嗎？"我疲憊地點了點頭，在李峰懷里昏睡了過去。第二天，李峰帶我去了醫(yī)院。
醫(yī)生說眼睛本身沒有問題，但是心因性失明沒法根治，隨時有可能發(fā)作。
醫(yī)生建議我記錄引發(fā)失明的因素，盡量避免接觸。這種情況，我沒法工作，
也沒法再待在有江北辰的地方。我想找個外地城市重新開始，可治療的費用實在不低。
我給江北辰打了個電話。"我不去工地了，你說的包年價，五十萬，一次性付清。
"反正以后他再也找不到我了，五十萬買個清凈他不虧。他沉默了一會兒，只提了一個條件，
讓我去參加他公司的新品發(fā)布會。李峰陪我去了發(fā)布會會場。
江北辰新發(fā)布的是款智能學(xué)習(xí)軟件。有記者質(zhì)疑："江總，
公司花了這么多精力在一款教育類的產(chǎn)品上，市場前景如何？
"江北辰語氣溫柔又堅定："我高二時就對這款產(chǎn)品有了初步的設(shè)想，它能幫助到很多學(xué)生，
我認為這是我們企業(yè)家該擔(dān)負的社會責(zé)任。"我明白，江北辰做這款產(chǎn)品是因為我。年少時，
他一直是我生命里的光。隨后，現(xiàn)場播放起了產(chǎn)品功能介紹視頻。一個卡頓之后，
現(xiàn)場突然一陣騷動。"怎么了？"我小聲問李峰。卻聽見視頻里傳來低低的哭泣聲。
"哭什么，還沒怎么你呢就哭。"一個噩夢一般的聲音刺進了我的耳朵。我脊背一僵，
出了一身冷汗。"爬過來，取悅我……快點啊。""不是都決定好了嗎？你到底在清高什么？
"那魔鬼的聲音裹挾著巨大的恐懼，徹底吞沒了我。胃里一陣翻涌，我扶著桌子劇烈地干嘔。
"李峰，帶我走……"我抓著李峰的手絕望地哀求道。周圍人低聲討論了起來。
"誰把這種視頻給剪進來了嗎？這男的好瘦啊，看著像學(xué)生。""像是偷拍的，
不然怎么只露出了對方的手，這男生好像在哭。""天吶，這是……這是王磊嗎？
"蘇雨欣大聲問道，現(xiàn)場突然安靜了下來。只剩下視頻里我絕望的哭聲。
李峰松開了我手沖了出去，"江北辰，你這個人渣，若不是為了救你，
王磊不會被人毀成這樣！"一記清亮的耳光聲嚇了我一跳。我抱著頭尖叫了起來。
我聽到了視頻里的我也在尖叫。隨后便什么也看不見了。5如果一個人無法感知這個世界，
怎么才能證明他還活著？漆黑的世界里，我一度以為我已經(jīng)死了?？删驮谶@個世界里，
我第一次看見了江北辰，四歲的江北辰。我想，這應(yīng)該是我想象中的江北辰吧，
畢竟他來我家的時候，我還小。他眼睛很大，身子很瘦，臉上還有些青紫。
他局促不安坐在我家的沙發(fā)上，直勾勾盯著桌上的一盤草莓，手卻老實地放在膝蓋上。
我拿起一顆草莓塞進了他的嘴里，摟著他的胳膊問他："哥，甜嗎？
"后來我又見到了十歲的江北辰。他長個了，也長結(jié)實了。
有同學(xué)在我的作業(yè)本上亂寫廢物、笨蛋、垃圾，他沖上去就撕了同學(xué)的作業(yè)。
后來他和同學(xué)扭打在一起，胳膊劃了條血淋淋的口子。好長一段時間，牽著我的時候，
我都能看到他胳膊上硬硬的痂。十五歲的江北辰已經(jīng)有了少年俊秀的模樣，
難怪有女生給他寫情書。放學(xué)他等我時，班花跟他表白。"江北辰，你要是當(dāng)我男朋友了，
就不可以再跟那個窮小子太親密了，我不喜歡你們這樣。""我不當(dāng)你男朋友。
""你不會真喜歡那個窮小子，要跟他過一輩子吧？你又不是他的保姆。""關(guān)你屁事。
"出了教室，我沒好意思拉他的手，他卻一把拉住了我，不管不顧和我勾肩搭背。
十八歲那年，爸媽車禍離世，我家的家業(yè)被人算計。江北辰明明哭腫了眼，卻把我抱在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