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依萍出門去工作,傅文佩拿著余下的幾個蘋果去探望李副官一家。
有了依萍的慷慨,李副官終于換下了那件連領(lǐng)子上都有補丁的衣服,也不再沒日沒夜地拉車。
“八夫人?!崩罡惫俅蜷_門,耿直的笑容馬上出現(xiàn)在臉上:“玉真,快去倒茶,八夫人來了?!?/p>
李嫂也很高興,溫和的一疊聲讓傅文佩去屋里坐。推辭了幾下,才收下蘋果,眼圈又紅紅的,背過去平復(fù)心情。
如果沒有八夫人一家,可云被人告了,再抓起來。這吃盡苦頭的一生,是沒什么好留戀的了。
推開門,可云抱著一個粉色的舊枕頭,目光渙散。只嘴里念念有詞:“小心,咱們沿著河邊走,不要怕?!?/p>
幾年的疾病折磨,都沒有把她的美貌消耗殆盡。連她的聲音,都是動聽的。
三人沉默下來。傅文佩看著可云,低聲說:“去看了醫(yī)生嗎?”
李副官嘆了口氣:“醫(yī)生說,這種病不是一天兩天可以治好的,要慢慢來。那些藥,她吃了一點精神都沒有。常常一睡就睡上兩天,醒來還是這個樣子?!?/p>
傅文佩垂下眼,這是PTSD,創(chuàng)傷后應(yīng)激障礙。當(dāng)然,在這個時代,大都被人稱為失心瘋,會使用跳大神,電擊甚至更野蠻的方式強迫治療。
比起安排可云去看醫(yī)生,可能利用這個蒙昧?xí)r代的特點讓她好起來,會更可信。
“我這樣說,可能不太妥當(dāng)。”傅文佩說:“醫(yī)生,咱們也換過幾個了。吃藥像個無底洞,只怕會把可云的身體掏空。以前在東北,我有個遠(yuǎn)方姨媽得過差不多的病,是拜神求好了的?!?/p>
看到李副官和李嫂一臉的難以置信,傅文佩面上帶了幾分抱歉:“那時候我好奇,家里長輩也就跟我說了怎樣做。我想試一試,總歸是沒壞處的。”
跟著司令那么多年,不畏鬼神只信自己的想法,早就根植于李副官的思想里。但他不好駁了八夫人的關(guān)懷,還是點頭:“八夫人您說怎么做,我們就怎么做?!?/p>
傅文佩開口,讓他去買一小袋面粉,又要了家里一個碗和一些清水。和李嫂哄著,把可云帶到臥室。
藥得來不易,還是系統(tǒng)打包票說恢復(fù)過程天衣無縫的藥。傅文佩只能狠心,不顧可云的掙扎,奪去她懷里的枕頭。兩人把驚恐尖叫的可云綁在床上,李嫂不安的聽話走出去,關(guān)上了門。
八夫人無論如何不會害可云,這是李家的共識。
見人出門,傅文佩直接掰開可云的嘴就塞藥,又托著她的下巴把水灌進(jìn)去,確保藥進(jìn)肚子。最后裝模作樣撒了她一臉面粉,才大聲誦經(jīng)。
至于是什么經(jīng),傅文佩哪會啊,嘴里嘰里咕嚕念得是原來世界自己很喜歡的一首英文歌歌詞。
幾分鐘后,傅文佩把聽墻角的李家夫婦放進(jìn)來。他們看到滿臉花的可云睡了,張張嘴,還是把話咽下去,只說希望有用。
離開李家,傅文佩拍著身上沾著的面粉:“系統(tǒng),可云這部分我以前一直覺得我看懂了?!?/p>
“嗯?”系統(tǒng)回應(yīng)。
“我之前想,這就是一個被男人騙了還執(zhí)迷不悟的女人。我覺得她很愚蠢,所以對她的可憐也不多?!备滴呐宓穆曇舻偷偷模骸熬拖褚粋€工具人一樣。為了暴露王雪琴的真面目,為了讓陸振華的晚年對自己有更多思考,為了讓爾豪轉(zhuǎn)變思想,從舊時代的大少爺?shù)叫律鐣慕ㄔO(shè)者。她有好多用處,就是對自己和自己家沒用?!?/p>
她停頓了一下,繼續(xù)說:“就像被排出的屬于舊的一部分,永遠(yuǎn)留在以前那個時代了。原來劇里恢復(fù)記憶以后,她也還是圍著陸家轉(zhuǎn)。我得想想,怎么讓她也去新的世界,反正她沒CP。”
系統(tǒng)經(jīng)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也對面前這個人有了些了解:“你看著做吧,有問題我會提醒你的。”
“謝謝?!边@是傅文佩真心誠意的道謝。
【提示:已跑完第八集劇情。觸發(fā)裝備——陸家所有的鑰匙備份。】
沉甸甸的一串,傅文佩順手收到空間去。
后面幾天,她得空就去李家。藥效和系統(tǒng)說得一樣,可云恢復(fù)得很慢。不鬧了,有時候若有所思的坐在墻邊。偶爾冒出幾個問題,問問現(xiàn)在是哪一年。
在李副官回來的時候,也能備好熱湯飯。
李家兩人喜不自勝。本來他們也不求女兒能多健全,只要不發(fā)病就是萬幸了。這也動搖了李副官一直的認(rèn)知,還選了個大晴天,拜托傅文佩照看可云。攜著準(zhǔn)備好一籃子貢品的李嫂,兩人一起去廟里拜拜。
可云很好,叫了聲佩姨。生怕給傅文佩添麻煩,她哪兒也不去,什么也不做,就乖乖坐在傅文佩身邊。
“可云,叮囑的話你應(yīng)該聽了很多?!备滴呐逭遄弥_口:“爾豪不是負(fù)了你,是雪琴讓他以為你去廣州嫁人了?!?/p>
可云一下子抬起頭:“我爸不是這樣說的。他說,他說爾豪不要我了。我還看到他身邊有一個好漂亮的女孩子。我的孩子也死了,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p>
她說話還是混亂的。
眼見一滴淚就落下了,可云仰起臉等著傅文佩的話。
“爾豪已經(jīng)不是六年前的爾豪了,他那時候因為你的不辭而別是難過了很久。但現(xiàn)在他讀完了大學(xué),長大了,有了不一樣的思想。你不理解,就當(dāng)做他已經(jīng)是一個別人,不能再想著同他會怎樣了?!备滴呐逭f得自己心里也不好受。
和可云說了很多,直到日頭偏西,李副官和李嫂回家。他們買了一斤肉,硬留著傅文佩在家吃飯。
晚上,可云把傅文佩送到巷子口,只說她會好好想想的。
她是個聰明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