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萍看著傅文佩上氣不接下氣的樣子,忙問:“媽,你怎么了,又咳嗽了嗎?”
“不...不礙事?!备滴呐宀铧c一口氣倒不上來:“咳了兩聲,我吃點藥就行了?!?/p>
見媽媽沒事,依萍開心地說:“是外公外婆托夢。那邊街上真的有個老太太,姓羅,已經(jīng)九十二歲了。送過去的飯她吃了,我跟她說有空會再去看她。”
“是真的就好?!备滴呐褰K于喘勻了氣。
依萍心疼得扶媽媽坐下:“那一塊錢你就放心用吧,之后我會賺錢回來的。衣服你放在那里,我來洗?!?/p>
傻孩子,這不是此行的目的。之前劇里救完貓,何書桓含情脈脈看如萍,整整有兩秒的鏡頭呢。這次他看了你兩分鐘分鐘,我就放心了。
看依萍風風火火洗了衣服,換好睡衣走進房間打開她那個小臺燈,傅文佩嘆了口氣:“真想現(xiàn)在就沖進去,把她那本日記給撕了?!?/p>
系統(tǒng)提示道:“謹言慎行!”
“是?!备滴呐遛D(zhuǎn)身要去休息,看到床頭扔著的俄語詞典,認命般打開,開始閱讀。
系統(tǒng)發(fā)出叮咚一聲。【提示:已跑完第三集劇情。觸發(fā)裝備——一本音樂簡譜加歌詞?!?/p>
但傅文佩沒有及時查收到,她已經(jīng)抱著詞典睡著了。
白天依萍繼續(xù)找工作,晚上在家?guī)兔ο戳藥滋煲路?,。進賬太少了,兩人又開始在菜市場賒賬。
傅文佩把如萍拿來的錢都收了起來,直說用撿來的錢給依萍買了一雙舊一點的鞋子。
風和日麗,衣服就好干。傅文佩在心里想著,也不知道自己世界里,晾的衣服怎么了。
聽到有人敲門,傅文佩意識到劇情人物要出場了。
打開門,一頭亂發(fā),穿著補丁短打衣服的李副官站在門口:“夫人,今天我來找您...我又走投無路了。”
“出事了?是不是可云。”傅文佩照著記憶里的臺詞問。
看李副官沉重地點頭,就知道說對了。
依萍聽到聲音,從屋子里走出來:“李副官?”
李副官局促地雙手揪住衣服,扯出尷尬的笑容:“依萍小姐。”
“媽,原來你一直和李副官有來往。李副官,你進來呀。你好不好?”依萍親熱地把李副官拽進門:“你太太好嗎,還有你女兒可云好嗎?她結(jié)婚了嗎?”
一串問題,讓李副官的臉越發(fā)沉下去,眼淚被他硬忍著。他站定了,想把脊背挺直,可佝僂了太久,他已經(jīng)站不直了。
“可云,她不好?!绷季茫罡惫俨耪f出話:“她很不好,非常不好?!?/p>
看到依萍僵住的笑容,傅文佩關(guān)上門說:“李副官,可云怎么了,你就直說吧。依萍,她不會去告訴司令的?!?/p>
李副官苦著臉說:“前幾天,可云又發(fā)作了。我出去拉車不在家,玉真沒有看緊她。可云跑出去砸破了人家的頭?,F(xiàn)在人家要賠醫(yī)藥費?!?/p>
“要多少?”傅文佩問。
“五十塊?!崩罡惫倏粗鴥扇苏痼@的眼神接著說:“夫人,我一天拉車才掙幾毛錢,哪去湊五十塊啊?!?/p>
傅文佩去椅子上抱起虎頭:“這張虎皮大概還值幾百塊錢。你拿去賣了吧,總不能讓人告可云吧?!?/p>
“夫人,這大概是您最后一件值錢的東西了?!崩罡惫俚难蹨I幾乎忍不住了。
“李副官,這些年你們都搬到哪里去了。你怎么在拉車呢?”依萍急了。
帶著依萍去李副官家,可云在路口發(fā)病,神志不清搶了別人的孩子??吹揭榔茧y以置信的樣子,傅文佩安撫得拍拍她的手?;氐郊抑校弥@些年,媽媽總是五塊十塊的把錢補貼給李副官一家,她沉默了。
“李副官,怎么不帶可云區(qū)看醫(yī)生呢?她才二十多歲,治好了還有好大一段人生呢?!币榔颊f。
可云被綁著,嘴里背著九九乘法表,一下一下用腦袋撞墻。李副官無奈地說:“可是,治病也要錢呢。這孩子叫我傷透腦筋,眼前這件官司...夫人,我只好拿了這張虎皮。我不敢賣,我去當當??串斄硕嗌馘X,我給您送過去?!?/p>
傅文佩點點頭:“當也好,賣也好,救急要緊?!?/p>
隨著李副官重重點頭,依萍看到一滴淚,從他眼里砸在了地上。
跟依萍一前一后從李副官家走出來,傅文佩欲言又止。系統(tǒng)悄悄出聲:“你不能阻止她去大上海?!?/p>
“我知道?!备滴呐逍那榈吐洌骸按钌锨匚鍫斶@條線很重要。只是面對面看著李副官和可云,讓我有點難受。真正的苦難,永遠只會降臨在最下面的階層。我以前從沒見過實際意義上的吃不上一口飯?!?/p>
“媽,我繼續(xù)去找工作了。”依萍沖傅文佩一笑。
傅文佩點點頭:“媽在家等你回來?!?/p>
依萍不忘叮囑道:“衣服先放著,只要周太太沒催促就等我晚上回來洗?!?/p>
望著依萍走向大海上的背影,傅文佩回家仔細研究起,從系統(tǒng)那里得到的樂譜。
“怎么全是紅色歌曲?”傅文佩翻翻樂譜,疑惑地問系統(tǒng):“我以為是流行歌曲,能讓依萍在大上海大放異彩的那種。這樣的歌,我在軍訓時候唱過一些,還有學校合唱團比賽也愛選這樣的歌?!?/p>
“我不能透露用法?!毕到y(tǒng)鐵面無私:“你先學著,肯定有用?!?/p>
系統(tǒng)加重了讀音。提到有用兩個字,傅文佩想到后面的劇情明白過來。是了,這結(jié)尾可不是什么兒女情長,是國仇家恨。
等剪了齊肩短發(fā)的依萍拿著大上海出具的假聘書回來的時候,傅文佩已經(jīng)唱熟了七八首。能生出依萍這樣歌喉的女兒,傅文佩的歌唱水平可不是開玩笑的,相當專業(yè)。
這會兒唱得自己一身正氣,慷慨激昂,手上洗著的衣服都多了三分力氣。
“媽?!币榔悸曇羟宕嗟卮蛘泻簦骸拔医K于找到工作了,在一家貿(mào)易行當職員,一個月有五十塊。比較不方便的是,我要值夜班。如果做得好,老板說我還能拿到加班費呢?!?/p>
你也就是能唬住沒上過班的你媽,什么職員能在這個世道賺五十塊。申報記者的待遇,想掏出兩塊錢吃飯,都捉襟見肘的。
傅文佩揚起欣喜的表情,擦擦手上的水看著聘書:“我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你一定要努力的去做啊。為了上班,你把頭發(fā)都剪了?”
“是啊,這樣顯得成熟一些。”依萍轉(zhuǎn)了個圈,努力瞞著自己看起來相當天真的媽媽。
傅文佩不想刨根問底,依萍生怕母親有疑心,接著編下去:“我跟你保證,這是一份正正經(jīng)經(jīng)的工作。等我賺了錢,你就把洗衣服的工作辭掉,我們也能給可云看病了?!?/p>
見依萍還絮絮說著那個所謂“貿(mào)易行”的事,傅文佩摸摸她的頭。
傻孩子,只有事先想好的謊言才能說得井井有條。真發(fā)生的事,人很難一口氣說得這么合理。
依萍雀躍著進房間去了,傅文佩看著晾在院子里滿滿當當?shù)囊路炖锶滩蛔『咂鸶鑱恚骸耙股虾?,夜上海,你是個不夜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