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高中畢業(yè)那年，外婆癌癥。
她躺在逼仄潮濕的房間不停呻吟。
媽媽卻說：“3天了，怎么還沒死”；
舅舅也附和：“早死早超生”。
我一腳踢翻了木門：
“你們不給她治病，我給她治！”
媽媽早就扯掉了外婆的氧氣管。
可十年后，我卻做了和媽媽一樣的決定......
徐秀花突發(fā)胃疼，媽媽將她送到了醫(yī)院。
徐秀花得了胃癌，晚期！
上午檢查的，下午就出了醫(yī)院。
院子里的橘子樹，都開出了新葉。
徐秀花卻在只能默默等待枯萎。
她渾濁的眼睛里常常含著淚水，
這次她用干枯的手背隨意在臉上一抹：
“不治也好，不治也好，治了還浪費(fèi)錢，圓圓還要上大學(xué)?！?/p>
媽媽的眼神從始至終都是冷靜的，
好像什么都沒有發(fā)生。
只有我，趴在外婆的懷中哭得顫抖。
小時(shí)候，有好多次都是這樣。
記得，
我抱著媽媽的大腿，讓媽媽給買我喜歡吃的零食。
媽媽只是冷冷地撇我一眼，沒再說話，
而徐秀花卻默默將自己挑選的蘑菇摘了出來，
換成了我愛的零食。
她說：
“不吃也好，不吃也好，吃了也是白吃，給我們圓圓吃，我高興?！?/p>
我摸透了外婆的好脾氣，
這樣的招數(shù)我使了很多次。
從那之后我聽到最多的話就是：
“我老人家不穿這么好的衣服，給我圓圓多買幾件。”
“我用不著這么多錢，就給圓圓當(dāng)壓歲錢了?！?/p>
每回我都洋洋得意。
現(xiàn)在，
聽到這樣的話，
我卻再?zèng)]了得意的興致，
最愛我的外婆就要死了。
晚上，
媽媽打電話給了舅舅，
話中全是冷漠。
她說：“媽，得了胃癌，你回來吧！”
第二天我醒來時(shí)，舅舅就已經(jīng)守到了徐秀花的床前。
我想，舅舅和媽媽商量著應(yīng)當(dāng)就能把她送進(jìn)醫(yī)院。
兩天后的半夜，
我被徐秀花的嗚咽聲音吵醒，
揉著眼睛迷迷糊糊走到門前。
媽媽說：“3天了，怎么還沒死”；
舅舅附和：“早死早超生”。
我瞪大眼睛不敢置信，他們?cè)谀J(rèn)外婆的死亡。
我一腳踢開了早就老化的木門。
我指著舅舅和媽媽的鼻子怒喊道：
“你們不給她治病，我給她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