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景軒是一個身處任何惡劣環(huán)境中,都可以安然入睡的人,但今晚他卻難得地失眠了。
或許是枕頭太軟,或許是房間太大,又或許是二十四小時不間斷的空調(diào)所營造的溫度過于舒適,唐景軒竟覺得有些無所適從。
直到天光微亮,唐景軒才淺淺睡去,但卻睡得并不安穩(wěn),因為他時刻擔心著章釗霖會不會突然找他。
不過他的擔心完全是多余的,因為章釗霖白天的一整天都只會忙工作,并不會想起有那么一可有可無的小情人被他丟在了酒店。
甚至這個小情人從目前上來說,只能算作名義上的,因為至今章釗霖對唐景軒也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動作。
但差不多接近中午十二點鐘的時候,唐景軒接到了何秘書的電話,說是最近有幾部電影正在拉投資,都是大制作,如果唐景軒有喜歡的劇本,可以立刻為他安排。
唐景軒有些咋舌,他一個連低成本網(wǎng)劇都沒混上過男主的透明小演員,一躍成為電影男主……這個跨度也太大了。
唐景軒對自己發(fā)展前景有一個比較清晰的規(guī)劃,那就是——循序漸進。
他只打算賣自己一次,在章釗霖這里賺一點錢,趁著他給的資源給自己積攢一點名氣,以后就算熱度過了,也可以出演一些叫得上名字的配角。
所以對唐景軒來說,觀眾緣和路人緣還是挺重要的,他不想一來就太扎眼,如果被觀眾嗅到資本的氣息,那么等他脫離了章釗霖之后,可能很難再憑自己接到好的戲。
唐景軒走到今天這一步,是因為窮,而不是因為有野心。
他只想以后能好好養(yǎng)活自己,僅此而已。
所以唐景軒想了想之后,跟何秘書提議他想自己去挑合適他自己的劇本。
對此何秘書沒有異議,甚至可以說是求之不得,因為他實在也不擅長干這些事。
唐景軒轉(zhuǎn)頭把這件事拜托給了王雯意,這是他的第一部男主劇,一定要仔細斟酌。
王雯意有些不大認同唐景軒的過于穩(wěn)健,但到底也沒有多說什么。
下午唐景軒有些忐忑地給章釗霖打電話問要不要一起吃飯,得到肯定的答復后,他開始起身收拾自己,并且提前將餐訂好。
章釗霖再一次推了鄧為恩的飯局。
興師問罪的電話在下一秒打了進來,章釗霖有些不耐煩地接了。
“你最近很忙?”
“還好,不算很忙?!?/p>
章釗霖實話實說。
“不忙都不跟哥幾個聚一聚?怎么說,你也學秦沅京玩兒消失?”
“跟你們幾個糙老爺們兒吃飯有什么意思,我晚上有約了。”
鄧為恩發(fā)出一聲短促的打趣輕笑。
“開葷了?”
唐景軒為他盛湯時送過來的纖細而潔白的手腕在章釗霖突然腦中一閃而過,帶了些不一樣的意味。
“我還有事,掛了?!?/p>
章釗霖掛了電話,意識到按他跟唐景軒現(xiàn)在的關(guān)系,他是有權(quán)利做任何事的。
晚飯的時候,唐景軒依舊將章釗霖照顧得十分妥帖,只是眼下明顯的一團淺淡的青黑實在很難讓人不注意到。
“昨晚沒睡好?”
唐景軒正戴著手套給章釗霖剝蝦,聞言抿唇笑了一下。
“是有一點,大概是因為我很少一個人住酒店,有些不習慣吧?!?/p>
剛剝好的蝦仁晶瑩剔透,從唐景軒微紅的指尖轉(zhuǎn)移到章釗霖的餐盤上。
章釗霖看了一眼餐盤里的七八只蝦仁和唐景軒手邊的一堆蝦殼,突然就抬手握住了他的手腕。
好細。
章釗霖不費任何力氣就可以把那段手腕全部握住。
唐景軒驚訝地垂頭去看自己手腕上那只溫熱的大手,這是還是兩個人第一次有肢體接觸。
唐景軒臉上不可抑制地迅速竄上一絲薄紅,語氣有些疑惑又有些緊張:“章先生?”
章釗霖沒什么表情地把唐景軒的手拉得近了些,然后替他取了手套。
“別剝了,快吃飯,吃完我送你回去,我等會兒還有事?!?/p>
唐景軒意識到是自己耽誤章釗霖的時間了,連忙抽了手專心吃自己的飯。
因為覺得時間緊,唐景軒每一口的食物會比平時塞得多一些,章釗霖可以看到他的腮幫子微微鼓起來,一動一動的。
倒是不像兔子了,像倉鼠。
“也沒那么著急,你慢點?!?/p>
章釗霖沒注意自己說這句話的時候,眼里是含了笑意的。
唐景軒也沒注意到,因為他正埋頭和碗里的一大坨牛腩較勁兒。
自從章釗霖說過太瘦不好看之后,唐景軒開始有意無意地讓自己多吃肉。
他打算平時維持一個相對正常的體重,等拍戲之前再來緊急減脂。
他勵志要把兩份工作都做好,
飯后章釗霖將唐景軒送回了酒店,連房間都沒去一下就走了。
唐景軒趴在套房的沙發(fā)上,有些發(fā)愁。
章釗霖從酒店出來后,給何秘書打了個電話。
“讓唐景軒搬進景龍灣的那套房子吧。”
何秘書微微有些驚訝,因為那套房子離公司比較近,章釗霖原本是裝好給自己住的。
先不說優(yōu)越的地段和堪稱天價的房價,就光是裝修都花了不少的心思,甚至很多細節(jié)都是由章釗霖抽出時間親自過目的。
京市可以給唐景軒住的房子多的是,怎么就偏偏選了這么一套呢?
因為何秘書停頓了一瞬,章釗霖皺了皺眉,問:“有問題?”
“好的,章總,我明天就去安排?!?/p>
他不過就是一個秘書,老板自己的房子,愿意給誰住就給誰住,他能有什么問題。
何秘書只是覺得自家老板似乎對唐景軒還不錯。
“我給你一個地址,你明天上午帶他去搬家?!?/p>
免得又說住酒店睡不好,到時候烏黑著一雙眼,別人還以為他被自己怎么了呢!
章釗霖覺得唐景軒把自己養(yǎng)得很不好。
可他忘了,那朵漂亮的花,本就生于貧瘠之處,光是活著,就已經(jīng)費了他很多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