舉薦制下的寒門悲歌大朔王朝的秋雨總是帶著刺骨的寒意,陳默站在吏部衙門外,
望著手中已經(jīng)被雨水浸透的舉薦信,指甲深深掐進掌心。這是他第三次參加春闈,
也是第三次拿著父親用畢生積蓄換來的舉薦信,卻連初試的門檻都跨不進去。"這位公子,
您的舉薦人只是個七品芝麻官,我們尚書大人每天要見的可都是三品以上大員。
"衙役懶洋洋地斜睨著他,"要不您回去再湊點銀子,找個靠譜的門路?"陳默攥緊了拳頭,
想起三天前父親在獄中咳血的模樣。作為縣丞的父親因為不肯向州府大人行賄,
被羅織罪名投入大牢。臨終前,父親將這封舉薦信塞給他,
渾濁的眼中滿是不甘:"去京城...給爹爭口氣...""可是大人,
我父親他..."陳默話未說完,就被衙役不耐煩地打斷:"行了行了,這種話我聽得多了。
這舉薦制可是祖宗定下的規(guī)矩,沒背景沒靠山,就別做那當官的美夢了。
"看著衙役轉(zhuǎn)身離去的背影,陳默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zhuǎn)。他終于明白,所謂的舉薦制,
不過是權(quán)貴們分贓的游戲。寒門子弟的寒窗苦讀,在那些寫著權(quán)貴名字的舉薦信面前,
一文不值。夜幕降臨,陳默失魂落魄地走在京城的街頭。突然,一個身影從暗處閃出來,
攔住了他的去路。來人穿著一身青衫,手中搖著折扇,
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陳公子留步,在下蘇硯,可否借一步說話?
"陳默警惕地后退一步:"你是誰?怎么知道我的名字?"蘇硯不慌不忙地展開手中的紙卷,
上面赫然畫著京城權(quán)貴們的關(guān)系網(wǎng)絡(luò),以及他們在舉薦制中謀取私利的種種手段。
"我知道你父親的事,也知道你為何三次落第。"蘇硯的目光銳利如鷹,
"想不想改變這一切?"陳默的心猛地一跳:"你...你想做什么?
""打破這腐朽的舉薦制,建立真正公平的選拔制度。"蘇硯眼中閃爍著熾熱的光芒,
"科舉取士,憑真才實學(xué)定勝負。"陳默握緊了拳頭,父親的音容笑貌在腦海中浮現(xiàn)。
這或許是他唯一的機會,不僅是為自己,更是為所有像父親一樣被這制度碾碎的寒門子弟。
然而,他也清楚地知道,這條路必然布滿荊棘。舊制度的既得利益者們,
又怎會輕易放棄手中的權(quán)力?秋雨仍在淅淅瀝瀝地下著,陳默望著蘇硯遞來的合作邀約,
突然意識到,自己即將踏上的,是一條沒有回頭路的反抗之旅。而這,僅僅只是開始。
在這場與規(guī)則的博弈中,他究竟是能成為改寫歷史的人,還是會被歷史的車輪無情碾碎?
答案,只能在未來的血雨腥風(fēng)中尋找。暗巷中的密謀者陳默跟著蘇硯拐進一條狹窄的暗巷,
腐臭的積水倒映著斑駁的月光。七拐八繞后,他們停在一間掛著"文墨齋"招牌的鋪子前,
看似普通的書畫店,推門而入?yún)s別有洞天——地下密室里擠滿了身著粗布衣裳的書生,
墻上密密麻麻貼著大朔王朝官員的資料。"這是我們的據(jù)點。"蘇硯點亮油燈,
火苗映得他眼底的狂熱愈發(fā)清晰,"你以為舉薦制只是官員選拔的規(guī)矩?
"他抓起桌上泛黃的卷宗甩在案上,"看看這個,三皇子生母家族掌控著五省舉薦名額,
每次春闈前,明碼標價的舉薦信能堆成山。"陳默翻開卷宗,手止不住地顫抖。
某頁夾著張褪色的契約,
上面赫然寫著父親當年拒絕的"合作協(xié)議"——只要幫忙偽造舉薦文書,就能升任知州。
"你父親不是第一個犧牲品,也不會是最后一個。"蘇硯往火盆里添了塊炭,火苗驟然竄起,
將滿墻資料照得血紅,"但科舉制能改變這一切,就像利刃,斬斷權(quán)貴的利益鏈。
"話音未落,密室突然傳來急促的叩門聲。一名書生渾身濕透闖進來:"蘇先生!
吏部尚書之子強搶民女,被巡街侍衛(wèi)當場抓獲!"屋內(nèi)眾人瞬間屏息,
蘇硯卻露出意味深長的笑:"機會來了。陳默,敢不敢賭上一把?"三日后,
京城茶館炸開了鍋。往常只傳詩詞歌賦的小報,頭版登著吏部尚書之子當街施暴的畫像,
連細節(jié)都描繪得栩栩如生。陳默握著發(fā)燙的茶盞,看著鄰桌官員們交頭接耳。這些消息,
正是他們昨夜冒雨張貼在城門告示欄的。"聽說陛下大怒!"茶博士添茶時壓低聲音,
"舉薦制本就爭議不斷,這下怕是..."話音未落,一隊侍衛(wèi)沖進茶館,
將所有小報付之一炬。陳默低頭避開搜查,卻在袖中摸到蘇硯塞來的紙條:"明日巳時,
城郊破廟。"破廟的蛛網(wǎng)在穿堂風(fēng)中搖曳,蘇硯正與幾個蒙面人密談。
"御史臺已有人愿意聯(lián)名彈劾。"其中一人掀開面巾,竟是前日茶館里的茶博士,
"但陛下最忌憚皇子勢力,我們需要..."他突然噤聲,目光掃過陳默。"他是關(guān)鍵。
"蘇硯將半塊虎符狀的木牌推到陳默面前,"還記得你父親卷宗里的契約?上面的印章,
能證明三皇子生母家族涉貪。"陳默盯著木牌,耳邊響起父親臨終前的咳嗽聲。
原來從踏入文墨齋那刻起,他就不再是旁觀者,而是這場打敗規(guī)則賭局中的關(guān)鍵籌碼。
當夜幕再次降臨時,陳默攥著木牌站在皇宮高墻下。墻內(nèi)燈火通明,墻外暗流涌動。
他突然意識到,所謂反抗,
熱血的口號——那些精心策劃的輿論風(fēng)暴、隱藏在市井的眼線、甚至每一張煽動人心的小報,
都是撕開舊規(guī)則的刀刃。而他,已經(jīng)沒有退路。朝堂上的驚天揭露金鑾殿內(nèi),
龍涎香混著官員們衣袍上的熏香,在晨光中凝成渾濁的霧靄。陳默跪在丹墀之下,
掌心的汗將藏著的木牌浸得發(fā)燙。這是他第一次如此接近權(quán)力的中心,
卻感覺自己像案板上的魚肉。"陛下,臣有本啟奏!"御史大夫的聲音打破寂靜。陳默抬頭,
看見蘇硯站在文官隊列中,朝他微微點頭。這一刻,他想起昨夜蘇硯的話:"明日你要做的,
是讓全天下都聽見寒門的聲音。""吏部尚書之子當街施暴,此乃目無法紀!
"御史大夫展開奏折,"更令人震驚的是,舉薦制下,官員子弟無需考核便能平步青云,
寒門學(xué)子寒窗十載卻報國無門!"朝堂頓時嘩然。吏部尚書漲紅著臉出列:"一派胡言!
舉薦制乃太祖所定,豈容詆毀!""太祖若知今日舉薦制已成貪腐溫床,
怕是九泉之下也難瞑目!"陳默突然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大殿中回蕩。
他摸出木牌高舉過頭:"這是三皇子生母家族與地方官員勾結(jié)的鐵證!
我父親便是因不愿同流合污,才含冤而死!"殿內(nèi)死寂。皇帝的臉色由青轉(zhuǎn)白,
死死盯著陳默手中的木牌。三皇子的舅舅——禮部侍郎踉蹌著上前:"陛下,這定是偽造!
""是否偽造,一驗便知。"蘇硯適時呈上一疊賬簿,"臣暗訪多日,
搜集到這些官員買賣舉薦名額的記錄。"賬簿翻開,
密密麻麻的價目表刺痛眾人雙眼:秀才功名紋銀百兩,舉人身份千兩起步,
進士之位更是明碼標價。"夠了!"皇帝猛地拍案,震得玉盞傾倒。
陳默瞥見他緊握龍椅的手青筋暴起——那上面戴著的扳指,正是三皇子生母家族進貢的。
"即刻成立調(diào)查組,徹查此事。至于舉薦制..."皇帝頓了頓,"暫且...暫且停罷。
"退朝時,陳默被人群擠得東倒西歪。他聽見官員們咬牙切齒的咒罵,
也聽見寒門學(xué)子壓抑的歡呼。蘇硯擠到他身邊,低聲道:"小心夜路。"當夜,
陳默在回客棧的巷子里遭遇埋伏。三把鋼刀破空而來,他堪堪躲過致命一擊,
后背卻被劃出深可見骨的傷口。千鈞一發(fā)之際,一隊禁軍突然出現(xiàn),
領(lǐng)頭的將領(lǐng)冷笑道:"陛下聽聞陳公子遇刺,特命我等護你周全。"陳默倚著墻劇烈喘息,
看著禁軍們遠去的背影。傷口的血滲進衣袍,他突然意識到,
自己方才撕開的不僅是權(quán)貴的遮羞布,更是捅破了整個權(quán)力體系的膿包?;实鄣?保護",
與其說是恩賜,不如說是警告——反抗的代價,遠比想象中沉重。
而他和蘇硯掀起的這場風(fēng)暴,才剛剛開始席卷整個大朔王朝。
科舉制的破曉之光皇城的晨鐘驚起滿樹寒鴉,陳默望著宮門外張貼的黃榜,
新制"科舉取士"四個朱砂大字在朝陽下刺得人眼眶發(fā)燙。昨夜皇帝突然召見,
案頭擺著堆積如山的彈劾奏章,燭火搖曳中,帝王疲憊地揮了揮手:"擬旨吧。"三個月后,
第一場科舉開考。貢院外,身著粗布的寒門子弟攥著筆墨,與錦袍玉帶的世家公子比肩而立。
陳默站在監(jiān)考官列,看著搜檢官從考生袖中抖出夾帶的紙條,
突然想起從前自己捧著舉薦信在吏部衙門前徘徊的模樣。"陳大人,這是第三例舞弊了。
"副手遞來案卷,"其中一人竟是戶部侍郎的遠房侄子。"陳默翻開供狀,
舞弊者供稱"往年皆是如此"。他的指甲掐進掌心,
眼前浮現(xiàn)出蘇硯臨終前的慘狀——就在新制推行前夕,蘇硯的尸體在護城河被發(fā)現(xiàn),
喉間一道致命傷口。放榜那日,整個京城沸騰。三甲之中,兩名寒門子弟赫然在列。
陳默主持瓊林宴,看著新晉官員們向皇帝叩首謝恩,恍惚間覺得一切恍如隔世。
直到晚宴散場,他在宮道上撞見三皇子,對方似笑非笑地擦肩:"陳大人好手段,
只是不知這新制能走多遠?"次年,陳默升任禮部尚書,著手修訂科舉細則。
當他將"禁止官員子弟三年內(nèi)參考"的條款呈給皇帝時,殿外突然傳來驚雷。
帝王盯著奏折不發(fā)一語,最終朱筆圈下:準奏。深夜的尚書府,
陳默在書房反復(fù)摩挲蘇硯留下的折扇。扇面"革故鼎新"四字已有些褪色,
案頭卻堆滿各地官員的密信,懇求他對自家子弟網(wǎng)開一面。窗外暴雨傾盆,他猛地推開窗,
雨水混著淚水砸在臉上——曾經(jīng)發(fā)誓要打破的枷鎖,如今竟要由他親手加固。三年后,
新科狀元郎是陳默恩師的嫡孫。放榜次日,御史臺收到匿名舉報,
稱考試題目考前已在權(quán)貴圈子流傳。陳默看著彈劾自己的奏章,
忽然想起父親獄中那封舉薦信。他將奏章投入火盆,火苗舔舐著紙張,
也吞噬著他最后的清明。當他走出書房,望著府中張燈結(jié)彩慶祝的人群,
終于明白蘇硯至死都沒說出口的真相:或許從來沒有什么完美的制度,
反抗者終將成為新的規(guī)則制定者,而歷史的車輪,
永遠在破舊與立新的輪回中碾過每一代人的理想。
青云路上的迷失者陳默坐在尚書府的書房里,案頭堆滿了各地官員送來的賀禮。
金絲楠木匣里裝著西域進貢的夜光杯,錦緞包裹的是江南繡娘耗時三月的雙面繡,
更有不少名帖上附著數(shù)額驚人的銀票,
無一不在討好這位新晉禮部尚書、科舉制度的實際掌控者。"大人,翰林院王大人求見。
"管家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陳默揉了揉發(fā)疼的太陽穴,示意將人帶進書房。
王大人進門便深深作揖,臉上堆滿笑意:"陳大人,犬子今年也想?yún)⒓涌婆e,
還望您多多關(guān)照。"說著,袖中滑出一張?zhí)锲酰厦婧杖粚懼佼€良田。
陳默的手指在案幾上無意識地敲擊,想起三年前自己在貢院鐵面無私查處舞弊的模樣。
那時的他,眼神清亮,心中裝的是天下寒門學(xué)子??扇缃?,面對這赤裸裸的賄賂,
他竟沒有立刻拒絕。"王大人言重了,令郎若是真才實學(xué),自然..."他的聲音越來越小,
最終化作一聲嘆息。送走王大人后,陳默獨自來到后院。荷塘里的荷花早已枯萎,
只剩下殘敗的荷葉在寒風(fēng)中搖曳。他想起蘇硯曾說:"科舉制是照進黑暗的光,但光久了,
也會讓人睜不開眼。"那時他不懂,現(xiàn)在卻深深體會到了其中的含義。隨著權(quán)力的增大,
陳默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身不由己?;实蹖λl(fā)倚重,朝中大臣卻對他又恨又怕。
為了推行科舉制的細則,他不得不與各方勢力周旋,甚至開始使用一些曾經(jīng)唾棄的手段。
打壓異己、結(jié)黨營私,這些曾經(jīng)在舊制度下司空見慣的惡行,
如今卻成了他維護新制的"必要之舉"。一日,有寒門學(xué)子聯(lián)名上書,
舉報科舉存在暗箱操作。陳默看著那些稚嫩的筆跡,仿佛看到了曾經(jīng)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