焚心閣的重建工作在血色殘陽中進行時,方耀正在后山頂為小棠疏導神魂。少女眉心的風紋已淡如青煙,蘇挽月的神魂碎片在玉墜中沉沉休眠,唯有木簪碎片仍散發(fā)著微弱的清光,仿佛在訴說著百年前的護道誓言。
“哥哥,我能感覺到挽月姐姐的氣息在變弱?!毙√倪駢?,眼中閃過憂慮,“是不是因為我強行喚醒了她?”
方耀輕輕搖頭,赤鱗刀在掌心劃出溫和的焚炎,為她梳理紊亂的經脈:“神魂融合本就是雙刃劍,幸好你及時停下。等找到剩下的清風刀意碎片,或許能讓她徹底蘇醒?!?/p>
話音未落,山下突然傳來警鐘轟鳴。守閣弟子的傳音帶著驚恐:“閣主!蒼瀾邊緣的‘刀域之門’坐標處,出現了不明刀修!他只用一刀,就劈開了我們的千里望氣鏡!”
方耀瞳孔驟縮。千里望氣鏡是守墓人秘寶,連玄冰刀族的戰(zhàn)艦都難以損毀,能一刀劈開它的刀修,至少也是刀皇境強者。他抱起小棠躍下山頭,看見閣前廣場上,一名黑衣少年正負手而立,腳下是碎裂的望氣鏡殘骸。
“焚心刀主,久仰大名?!鄙倌贽D身,露出與方耀相似的冷峻面容,卻多了幾分邪魅,“我是域外刀族的‘刀域之子’,奉族長之命,來取你的焚心刀魂。”
方耀握緊赤鱗刀,感受到少年體內澎湃的刀意——那是融合了刀魘與盤古刀魄的詭異力量,既有焚炎的熾熱,又有玄冰的陰寒,卻又多了幾分不屬于蒼瀾的混沌氣息。
“你體內有盤古刀魄的碎片。”方耀沉聲道,“域外刀族果然得到了另一塊陰魄。”
少年挑眉,指尖凝聚出一枚黑色刀氣:“不愧是焚心刀主,一眼就看出端倪。不過……”他忽然揮刀,刀氣在地面刻出域外文字,“你以為只有你們會守護?我們刀域之子,也有必須完成的使命。”
刀氣炸開的瞬間,方耀本能地揮刀格擋。赤鱗刀與黑色刀氣相撞,竟發(fā)出金屬扭曲的刺耳聲響,他的虎口被震得發(fā)麻,而少年卻半步未退。
“哥哥!”小棠驚呼,玉墜碎片突然飛起,在少年刀氣中劃出清風紋路,“他的刀意里有挽月姐姐的氣息!”
方耀這才注意到,少年的刀氣邊緣纏繞著細碎的風紋,正是蘇挽月神魂碎片的特征。他忽然想起域外刀族族長的話,想起那枚在蘇挽月眉心的煉獄種子,心中閃過駭然——難道少年的力量,來自于蘇挽月的神魂碎片?
“你對蘇挽月做了什么?”方耀怒吼,焚心融魂斬驟然發(fā)動。少年輕松躲過,刀氣卻擦過方耀肩頭,在他甲胄上留下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
“沒做什么,只是借了她的神魂碎片,煉就了這具‘刀域之體’。”少年冷笑,“現在的我,可是能同時掌控焚炎、玄冰、清風三種力量——焚心刀主,你拿什么和我斗?”
方耀咬牙,感覺體內的盤古刀意蠢蠢欲動。自從融合陰陽刀魄后,這股力量便一直蟄伏,此刻卻因少年的刀意刺激而沸騰,仿佛在爭奪身體的控制權。
“白姑娘,帶小棠退到三公里外!”方耀大吼,“這不是普通刀修,是域外刀族的半步刀主!”
白清風應聲而來,雪刀劃出三十六道風墻:“方耀,他的刀意軌跡和蘇挽月的清風刀意同源,我來用‘風影迷蹤’干擾他,你趁機尋找弱點!”
少年大笑,隨手揮刀。清風刀意與玄冰刀氣竟在他手中融合,形成了能腐蝕刀氣的“蝕風刃”,白清風的風墻瞬間被洞穿,雪刀險些脫手。
“有趣,清風刀侍的轉世竟然也在?!鄙倌晏蛄颂蜃旖?,“正好,一起抓回去煉刀,讓你們親眼看著蒼瀾刀域化作廢墟?!?/p>
方耀趁他分神之際,赤鱗刀帶著焚心第四斬斬向他的咽喉。少年輕松側頭,卻驚訝地發(fā)現刀光竟在他身后爆開,形成了焚風領域,限制了他的移動。
“你以為我的刀只有攻擊?”方耀沉聲道,“焚心刀意,從來都是攻防一體?!?/p>
少年眼中閃過贊賞:“有點意思。但你別忘了,我體內的神魂碎片,可是能隨時引爆——”他忽然指向小棠,“比如,這個丫頭體內的那片。”
方耀渾身血液凝固。他看見小棠突然捂住胸口,玉墜碎片發(fā)出悲鳴,少女的臉色瞬間慘白,嘴角溢出黑血——那是神魂碎片被強行抽取的征兆。
“小棠!”方耀驚呼,本能地沖向妹妹。少年趁機揮刀,黑色刀氣穿透他的右肩,卻在觸及焚心核時被反彈,刀氣竟反過來灼傷了少年的手掌。
“怎么可能!”少年震驚,“你的焚心核里,竟然有盤古刀魄的陽面之力?”
方耀趁機抱起小棠,赤鱗刀劃出屏障。他能感覺到妹妹的神魂正在潰散,玉墜碎片里的蘇挽月虛影正在竭力抵擋,但少年的抽取之力太過強大。
“哥哥,別管我……”小棠虛弱地搖頭,“殺了他,別讓域外刀族的陰謀得逞……”
方耀咬牙,忽然想起蘇挽月說過的“平衡”。他閉上眼,任由盤古刀意席卷全身,當再次睜開時,雙眼已化作陰陽雙魚的形態(tài)——陽眼赤鱗,陰眼幽藍。
“少年,你說刀域之子有使命?!狈揭穆曇魩еP古刀意的威嚴,“但你可知,蒼瀾刀修的使命,是守護每一個值得守護的人?”
少年皺眉,感覺眼前的方耀氣息陡然變化。那種壓迫感,竟與他體內的陰魄碎片不相上下,甚至隱隱有壓制之勢。
“焚心·盤古·開天!”
方耀暴喝,刀意化作開天辟地的巨刃。少年本能地揮刀抵擋,卻看見自己的蝕風刃在巨刃面前如同兒戲,刀域之體的皮膚開始出現裂痕,露出底下的骨刀結構。
“不可能……你怎么可能完全掌控盤古刀意?”少年驚恐后退,“這可是域外刀族母族研究了三千年的力量!”
方耀不答,刀意繼續(xù)攀升。他看見少年體內的蘇挽月神魂碎片正在顫抖,那不是恐懼,而是某種共鳴。他忽然意識到,少年并非完全的敵人,他的身體里,或許也藏著解開神魂碎片的關鍵。
“告訴我,如何取出蘇挽月的神魂碎片?!狈揭谅暤?,“我可以饒你一命?!?/p>
少年大笑,笑容里帶著悲愴:“饒我?我本就是為了殺你而造的兵器,如今任務失敗,就算你不殺我,母族也會啟動自毀程序——”他忽然咳出黑血,皮膚下的骨刀紋路開始崩塌,“不過,在死之前,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少年的身體逐漸透明,化作無數黑色光點。方耀伸手去抓,卻只握住一片刻著“域”字的吊墜碎片,碎片上,隱約能看見蘇挽月神魂碎片的影子。
“哥哥,他的刀意……”小棠指著天空,“正在向蒼瀾邊緣的刀域之門匯聚!”
方耀抬頭,看見無數黑色光點組成巨大的傳送陣,陣眼處,域外刀族族長的虛影正在冷笑。他知道,這是少年用生命開啟的傳送陣,目的是為了讓母族戰(zhàn)艦獲得更精準的坐標。
“焚心刀主,這次算你贏?!弊彘L的聲音帶著不甘,“但下一次,我們的刀域熔爐將帶著無盡刀奴降臨,而你,將親眼看著你的同伴們,一個個成為我們的刀下亡魂!”
傳送陣閉合前,方耀將赤鱗刀擲出,刀意化作流星擊中陣眼。然而為時已晚,傳送陣還是在蒼瀾邊緣留下了永久標記,如同一塊丑陋的傷疤。
白清風跑來,看著方耀手中的吊墜碎片:“這是……”
“是域外刀族的‘刀域印記’,”方耀沉聲道,“他們用少年的生命,換來了更穩(wěn)固的傳送坐標?!?/p>
小棠忽然指著遠處的山脈:“哥哥,你看!葬刀山脈的刀冢方向,有刀光在回應你的盤古刀意!”
方耀望去,看見刀冢主峰的赤紅光柱竟分裂成陰陽兩色,正是盤古刀魄的陰陽平衡之象。他忽然想起少年臨死前的話,意識到域外刀族的母族或許掌握著更多盤古刀魄碎片,而那些碎片,正是解開蒼瀾刀域危機的關鍵。
“白姑娘,通知斷念和不歸刀客,加強蒼瀾邊緣的防御?!狈揭站o吊墜碎片,“我需要去一趟刀冢,看看刀主殘魂們是否知道盤古刀魄的其他碎片下落?!?/p>
白清風點頭,雪刀在掌心凝結:“需要我陪你去嗎?”
方耀搖頭:“你留在焚心閣,保護小棠和蘇挽月的肉身。這次去刀冢,我需要獨自面對刀主殘魂的考驗?!?/p>
小棠拽住他的衣角:“哥哥,小心點。如果遇到危險,就用挽月姐姐給你的神魂碎片?!?/p>
方耀微笑,揉了揉她的頭發(fā):“放心,我會帶著答案回來。下次域外刀族再來時,我們不會再被動挨打?!?/p>
他轉身走向葬刀山脈,赤鱗刀在夕陽下閃爍著陰陽雙色。身后,焚心閣的弟子們正在重建家園,刀疤老七的斷刀被供奉在閣前,刀面上新刻的“護”字與方耀的“焚”字相互輝映,形成了蒼瀾刀修的新圖騰。
而在蒼瀾邊緣的刀域之門處,被方耀擊中的傳送陣突然發(fā)出嗡鳴。一枚帶著體溫的吊墜碎片從虛空中墜落,碎片上的“域”字刀紋與方耀手中的碎片完美拼接,露出里面藏著的微型地圖——那是域外刀族母族的部分坐標。
“這是……”方耀低語,眼中閃過精光。少年臨死前的秘密,或許正是扭轉戰(zhàn)局的關鍵。
葬刀山脈深處,刀冢的陰陽光柱越來越盛。方耀站在山門前,感受到刀主殘魂們的召喚。他知道,這次進入刀冢,將揭開盤古刀魄的更多秘密,也將為即將到來的終戰(zhàn),做好最后的準備。
“焚心刀主,歡迎歸來?!钡囤4箝T緩緩打開,里面?zhèn)鱽須v代刀主的低語,“是時候,讓盤古刀魄的真正力量,重現蒼瀾了?!?/p>
方耀深吸一口氣,舉刀踏入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