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就在老夫人的慌亂無措中,二夫人開口說話了。
洛思潼:“靈姝啊,你祖母讓你去佛前跪著,是覺得你太厲害了,這才嚇的侄兒不敢投胎。這是你的問題,當(dāng)然你自己真心懺悔才最有用。你怎么能胡攪蠻纏,把這件事情推到你祖母身上?總不能是你祖母太厲害了,才嚇的你弟弟不敢投胎吧?”
趙靈姝不解,“二嬸,我若厲害些,弟弟不是更該迫不及待投胎么?有我這么個(gè)厲害的姐姐護(hù)著,做我的弟弟不知道該多幸福。弟弟怎么會(huì)怕我這個(gè)姐姐呢?明明該因?yàn)槲叶鴼g喜才對(duì)。至于祖母,二嬸你不提祖母厲害,我還忘記了,祖母確實(shí)太厲害了,偏心的太厲害了??!
府里有什么好的,祖母全給靈均堂哥和靈旭堂弟。包括但不僅限于:我娘和四嬸孝敬給祖母的吃食布料擺設(shè)、大庫房中的好東西、四時(shí)八節(jié)外邊勛貴走的禮。二嬸不提我還真沒想到,其中的絕大部分,都進(jìn)了堂哥和堂弟的屋里。”
趙靈姝義憤填膺,“怪不得我弟弟不投胎,肯定是因?yàn)榭匆娺@樣的祖母,他太傷心了!”
二夫人萬萬沒想到,這把火最終會(huì)燒到他們這房來。
她一貫秀麗端莊的面孔上,有一瞬間扭曲。二夫人攥緊了手中的帕子,“靈姝啊,你別轉(zhuǎn)移話題,我們?cè)谡f你將拜佛求侄兒,推到母親身上來這件事,你別歪纏你祖母偏心不偏心?!?/p>
趙靈姝懶得和二嬸爭辯這個(gè):“行吧,二嬸是長輩,你覺得我說那件事你臉上過不去,那我就給二嬸一個(gè)面子,先不說了。說回我拜佛的事兒。二嬸只說,我拜佛的目的是為什么?”
洛思潼謹(jǐn)慎道:“是給你娘求個(gè)兒子?!?/p>
趙靈姝又問:“那我讓祖母代我去佛前跪著,又是因?yàn)槭裁矗俊?/p>
洛思潼:“……”
趙靈姝:“二嬸怎么不回答了?那我替二嬸說了吧,也是為了給我娘求個(gè)兒子。既然殊途同歸,自然要選擇成功率更高的辦法去施行。
況且人家大師都和我說了,臨時(shí)抱佛腳沒用。我沒佛緣,我說一千道一萬,也傳不到我弟弟耳朵里。只那有佛緣的人,才能得菩薩和佛祖庇佑,因?yàn)樗嗄甑尿墓┓睿屗南胧鲁??!?/p>
趙靈姝一拍巴掌:“祖母供奉了佛祖和菩薩幾十年,這件事交給祖母再不會(huì)錯(cuò)了。我們之前走的彎路太多了,只想著折騰我母親喝亂七八糟的偏方,結(jié)果屁用沒用。說來說去,還是得老將出馬啊。”
老夫人搖搖欲墜,手撐著額頭往洛思潼那個(gè)方向歪,“哎呦,我這頭風(fēng)病又犯了。我的頭好痛,快給我請(qǐng)大夫來?!?/p>
洛思潼趕緊站起身扶住老夫人,和桑姑姑一起將老夫人往里屋送。
“娘,是今天吹了涼風(fēng),沖著了對(duì)不對(duì)?您快回屋躺著,剩下的事兒我操持。”
洛思婉也機(jī)警,這就拉著趙靈溪往外走,“我這就讓人去請(qǐng)陳大夫?!?/p>
“哎呦,祖母您怎么尿褲子了,祖母您屁股后邊衣裳都濕了?!?/p>
“噗通?!?/p>
“砰。”
“啊,有耗子!”
“哎呦?!?/p>
“疼死我了?!?/p>
叮鈴哐當(dāng)一通亂響,屋里整個(gè)亂了套。
趙靈姝是旁觀者,她清楚的看到,最先是趙靈溪只顧著沖她瞪眼,她腳上的木屐沒穿穩(wěn),一下后飛出去,好巧不巧砸到洛思潼的腳踝。
洛思潼以為碰上耗子了,嚇的她邊喊邊往旁邊躲。她這一躲,可坑苦了老夫人了。
老夫人左邊身子沒人支撐,一下摔個(gè)大馬趴,額頭正正好撞在博古架的棱角上。
又因?yàn)槔戏蛉怂さ?,帶累的桑姑姑沒站穩(wěn),也跟著摔下。
洛思潼躲避的動(dòng)作太猛烈,踢翻了拐角處的花瓶,花瓶四分五裂,碎瓷扎到了她腳上,瞬間血流如注。
外間呢,趙靈溪腳上少了一只木屐,趔趄了兩下終于站穩(wěn),可她腳指頭踢到了冰盆上。不知是凍到腳了,還是傷著筋骨了,疼得她坐在地上哇哇亂哭。
就……挺猝不及防的。
好熱鬧的一場大戲啊。
她都沒發(fā)力呢,他們就傷了個(gè)七七八八,這讓她怎么好置身事外???
趙靈姝“嗷嗚”一聲,撲向裝昏迷的老夫人,“我可憐的祖母啊,你不要死啊?!?/p>
屋里整個(gè)亂了套,唯三還站著的?;坌摹⒙逅纪窈退膵鸲窝碰?,整個(gè)傻了眼。
……
一炷香后,屋里終于收拾妥當(dāng),喧嘩和鬧騰也都消失。
但太安靜了,明明屋里裝了不少人,但這里卻像座空墳一樣,此刻死寂的讓人不適。
當(dāng)然,這種壓抑對(duì)趙靈姝來說,是完全不存在的。她此刻非常愜意,感覺空氣前所未有的清新,一定是因?yàn)檫B下了一天雨的緣故。
趙靈姝一手拄著頭,一邊百無聊賴的念叨,“陳大夫怎么還不來呢?祖母還等著他醫(yī)治呢?!?/p>
趙靈溪狠狠的瞪過來一眼,“你還說,祖母會(huì)摔倒,都是你之過?!?/p>
趙靈姝挑起眼皮,“這么說就沒意思了妹妹。明眼人都看到,明明是你先甩飛了木屐,嚇到你母親。二嬸以為被耗子撞了腿,這才丟開了祖母,才讓祖母遭此大難……”
“你,可若不是你說祖母尿褲……”
“咳,什么時(shí)辰了?我這頭怎么這么疼呢?”
老夫人終于不昏迷了,趙靈姝歡呼一聲就往內(nèi)室跑,“祖母啊,你可終于醒了。頭疼啊,頭疼就對(duì)了,你頭上這么大一個(gè)包……”
老夫人“哎呦”“哎呦”兩聲,“你快別進(jìn)來了,我看見你頭更疼。”
“那怎么能這樣呢?難道是我平時(shí)伺候祖母伺候的太少了?趁著我現(xiàn)在有空暇,趁著祖母身上的濕裙子還沒換,我來給祖母盡孝換衣裳吧?!?/p>
“不,不用你,祖母口渴,你去給我端杯茶水吧?!?/p>
老夫人實(shí)在怕極了趙靈姝這張破嘴。
什么尿不尿、濕不濕的。
她年輕時(shí)候生多了孩子,如今又上了年紀(jì),情緒波動(dòng)厲害了,有點(diǎn)漏尿很正常。
往日里丫鬟媳婦們見著了,也只當(dāng)看不見。偏這招瘟的大孫女,就跟與她犯沖似的,哪兒痛她往哪兒戳。
她是這府里位份最高的老封君,她不要臉的么?
這臭丫頭,嘴上沒把門,讓她把臉面丟盡了,回頭看她怎么收拾大房這娘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