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我整夜難捱的那個身份,在這個府上不曾流傳過。
“大娘子,可是要等主君回來用飯?”
我木訥的點點頭。
“娘子還是先吃些東西填填肚子,主君還要會兒才能回來呢?!?/p>
“廚房燉了雞,我盛出高湯往里摻了米煮成了粥,娘子要喝點嗎?劉媽媽一早做的蟹黃包,月牙蒸餃,味道可鮮了。又怕娘子喜好甜口,鍋里還煮著八寶甜粥,娘子喜歡什么只管吩咐,府上的人自會給您尋來……”
丫鬟喋喋不休,像極了一群麻雀纏繞,我卻不覺得聒噪。
只是有些吃驚“可是有貴客要來?”
丫鬟先是一愣,隨后笑著說:“娘子從宮里來,宮里日日是血燕,府上能力有限,到不了娘子以往的標準,廚房就花了些小心思,叫娘子見笑了?!?/p>
我急忙搖頭:“我不是這個意思,簡單些就行,不用那樣麻煩,我不挑的?!?/p>
丫鬟眉眼笑的更彎了:“都是主君的意思,大娘子你只管享用便是。”
我望著一桌子的食物,有些哽咽。
這不過都是平凡又普通的食材,可精細的程度堪比盛宴。
我曾在宮里盛寵時,奢靡的程度不亞于貴妃。
但金子堆積起來心臟,是堅硬的。
而豆腐雕琢的城墻,卻是鮮嫩柔軟的。
林淮回到府上時,已經接近黃昏。
他人一進門便去了書房。
我在房里徘徊著,內心煎熬。
皇帝的侍妾為丞相的正妻,怎么說都是一場笑話,他今日上朝,指不定受盡了別人的污言穢語。
現下將自己關在書房,定是后悔昨日八抬大轎將我迎進門。
雖說皇命難違,但到底來說是一件恥辱的事。
“大娘子,廚房做了冰酥酪,可要給主君送去?”
丫鬟葉芹說著將手里的食盒塞到了我手中。
她雖是年輕,但卻是府上的老人,最精明不過。
不然,林淮也不會把她放在我身邊伺候。
葉芹眼里含著笑,鬼精鬼精。
我接下食盒揣著惴惴不安的心朝書房走去。
房里的燈火明明滅滅的跳動著,我再三猶豫還是敲響了房門。
他是休了我也好,還是讓我自生自滅,或是洗腳丫鬟,我都無怨言。
我從青樓走到樂坊,從樂坊走到皇城,世上好的壞的都享受過。